路杳呼吸一滞,连心脏都跟着跳停了半拍,他忙不迭摸向自己的眼睛,感受到眼珠还在,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顾骁们”没有穷凶极恶地把他眼珠子给剜了。
毕竟是说出过要砍掉他的腿,还要揪断他小舌头的大坏人,他们砍人不眨眼,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
这样想着,路杳又挨个检查了自己的舌头和腿——舌头还在,腿也还在。
该在的都在,路杳还摸到了一个多余的东西,在他的脚腕上,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件。
两半圆环合在一起,锢之以精巧的小锁,从圆环延伸而出的,是长长的、不容挣脱的锁链。
他很快就明白过来那是什么。
锁链,象征着囚禁与不自由的锁链,总归,他被锁住也不止一次。
难道说,这是昨夜的那个房间吗?
路杳伏在地面,用手向四面的黑暗里摸索,起初,他摸到地板与地板衔接的小小缝隙,然后,当他挪蹭向更远处,他寻到一小片毛绒绒的地毯。
果然是在那个房间里。
这个熟悉的认知让路杳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他撑住地板,想站起来……
当啷,冷铁的囚笼晃动不止。
路杳捂住自己撞得疼痛不已的头,小心翼翼地向上探去。
他细嫩的手指探过一道又一道冰凉的金属,从正上方的一点延展到远处,经过九十度的转折向下,最终焊筑在地板上。
于是,路杳脑中逐渐勾勒出一个铁笼。
笼中关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铁笼,先前是在阴暗潮湿的地下监牢,现在是在寂静无光的房间里。
也算是套房升级了吧,路杳苦中作乐。
他想了想,默默蜷缩到铁笼的一角。
他想保存体力,最好是睡上一觉,可他却难以平静下来,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内心深处愈发滋生出一股隐秘的不安。
这里很安静,实在是太安静了。
没有任何声音,就连细微的风声也捕捉不到。而且,这里也没有光。
没有光,就难以准确地判断时间。
过去多久了?不知道。
恐惧与焦躁的作用下,一个小时,有时就会像一天一夜那样漫长。
路杳把脑袋埋进膝盖里。
他的心脏咚咚跳个不停,他觉得自己似乎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在这片令人绝望的黑暗中,宛如一片旋转着飘远的太空垃圾。
他开始感到……
孤独。
压抑中,极大的渴望骤然爆发,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奇点爆炸形成了宇宙。
路杳万般希望身边可以出现一缕光,出现一个人类,不论是谁都行,哪怕是顾骁,是杀人狂先生。
他抽噎了一声,下意识将自己抱得更紧。
房间一角,隐蔽的红外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监控屏前的坏人知道时机已到——
叛逆的小狗正呜咽地祈求着主人前去。
最先给到路杳的是一线金色的光亮,房门被推开,黑沉的人影款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