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的灯具早已不能用了,所以当路杳再次坐在二楼餐厅的座椅中时,用来照明的,是铜托里的几根红灯烛。
烛火昏昏,照得餐桌上暗红一片。
阴风阵阵,吹得窗外林木簌簌作响。
厨房里,赵哥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一楼大厅,身首分离的宋颂也被清理了个干净。
顾骁坐在对面,墙上落着他朦胧的影子。
他仿佛接管了这里,成为这栋别墅新的主人,自从宋颂死后,路杳就没再看见过杀人狂先生的身影。
杀人狂先生,他是死了吗?
路杳捧起碗,慢吞吞喝一口汤,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却顺着瓷碗边缘,悄悄看向顾骁那边。
这个顾骁给他的感觉很不对劲。
可究竟……
是哪里不对呢?
他能抵抗得了什么?他只会哭
三楼,与这栋别墅的荒败外表格格不入,有着一间干净整洁、被褥温暖的卧房。
吃完晚餐,路杳就被塞进了卧房里。
伴随而来的,是一副全新的镣铐。
金属铐环阖拢在他纤细的脚腕,一枚小巧的银锁将两瓣铐环牢牢锁上,铁链至此延伸,另一端,被固定在坚实的床柱上。
铁链长度适宜,足够路杳在房间各处走动,甚至于,他可以走到门边,推开房门……
然后,当他想跨出门的时候……
铁链便会倏然收紧,将他死死桎梏于身后那个看似温馨,实则荆棘缠绕的囚笼。
门边,顾骁与他告别。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顾骁带走了蜡烛燃烧的烛台,也带走了这漆黑深夜中唯一的光亮来源。
房间与走廊,半边是夜色黑暗,半边是烛火熠熠。
路杳是只向光的小动物,他怕黑。
「1188,能赊一支蜡烛和火柴吗?」
他努力过了。
「不能。」
他的努力宣告失败。
于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直接向顾骁求助:“顾骁哥,我、我想……”
“什么?”顾骁问。
他气质冷峻,只是轻轻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就吓得路杳把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不过路杳很聪明。
而且,是真的很怕黑。
他抿着唇儿,羞涩中带着点讨好地对顾骁笑了笑:“顾骁哥,你不留下来吗?”
顾骁留下来,蜡烛自然也就留下来了。
烛光照耀下,顾骁凌厉的眉眼中流露出几分诧异,他垂眸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摇头道:“不了。”
“为什么不留下来?”
事情未能如愿,路杳着急了。
顾骁答非所问:“还有一个。”
路杳不懂顾骁说的什么“还有一个”,他只看见顾骁端着烛台要走,等门一关,他就要被彻底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