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韩昭来了月事之后,她再叫韩公子,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于是就叫她小贺老师。
贺兰君看着那个雪人,微微笑着,见识过韩昭做花灯以及雕刻的手艺之后,她知道做这种小雪人对她来说,简直是雕虫小技。
韩昭蹲在雪地上,对贺兰君微微扬了扬下巴,笑道:“小姐,我再给你做一个你的样子的雪人。”
说完又开始用手团搓起下一个雪球。
虽然太阳已经出来了,但院子里到底还是比屋里冷多了,更遑论雪地里呢,贺兰君见韩昭穿的也不是多厚,有心不想让她接着做了,招招手道:“你不冷啊?快进来吧,别做了。”
韩昭手上不停,嘴里道:“小姐,这才哪儿到哪儿呢?我身上热着呢,不信你来摸摸。”
这话,是她小时在雪里玩耍常用来应付她娘的。
其实也挺正常,小孩子有时不知冷暖,大人就摸一摸颈后那块,若是烫的慌,就要适当减衣。
两个小丫头听着也毫无反应,蹲在那个晓月雪人面前,小心地戳戳。
只是贺兰君难免想多,就有些不太自在,抿了抿嘴,然后也走到韩昭身边,蹲下去,也开始滚起了一个小雪球。
韩昭一时停下手上动作,“小姐,你也要堆雪人吗?”
贺兰君手中的雪球越滚越大,笑着回道:“你先前不是说,做雪人也要礼尚往来吗?你做了我的,那我也得回一个你的呀。”
韩昭笑道:“行,那就拭目以待,看小姐能捏一个什么样的我出来。”
又冲莺儿道:“莺儿,把你家小姐的风领拿出来给她围上。”
看韩昭堆雪人,仿佛非常轻松,手到擒来,等贺兰君真的做起来,才发现这雪实在是过于松软了,不是那么好做的。
她雕雕补补做出来的雪人,虽没有韩昭那么精致,但也还是能看出来是一个眉眼俊秀之人。
韩昭撑着下巴看完自己和贺兰君堆的两个雪人,笑道:“小姐,我在你心中长得就是这么模糊吗?”
贺兰君斜了她一眼,听出话中的揶揄之意,假装生气,“既然你觉得这雪人丑,那要不然就把这雪人推了吧,省得碍人眼。”
韩昭忙摆手,道:“别,别,别,留着,小姐,我开玩笑呢。”
两个小丫头看她吃瘪,在一旁不留情面,咯咯笑了起来。
这人果然还是得小姐来治。
为了晚上的团圆饭,晓月和莺儿下午开始就在厨房里忙活了。鸡鸭牛羊肉,还有年夜饭上必备的鱼,厨房里白色的水汽始终弥漫着。
苏姨妈昨日又送了些米酒过来,配着咕嘟咕嘟的热锅子,几人难得的喝了点热酒,热热闹闹地结束了这一年。
大年初一,按惯例长辈是要给晚辈发压岁钱的,祈祷孩子健健康康长大。
以往在安宁县的时候,每年的这一天,韩爷爷会早早地给韩昭备上压岁钱,虽然只有几十文钱。
如今在京城,就领不到这压岁钱了,韩昭更没想到会有人来找她要压岁钱。
莺儿一大早就找她要压岁钱,理直气壮的,“我们府的惯例是,主子这一天要给我们发压岁钱的,你的压岁钱呢?”
韩昭早饭还没吃呢,就被人要压岁钱,不解:“我算你哪门子主人啊?”
莺儿:“怎么不算,今年你回去,不是就要和小姐成婚了吗?况且,我在这也给你端茶倒水了呀。”
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韩昭哑口了一会儿才道:“我没钱呀,钱都给了小姐了呀。”
莺儿一拍脑门,是的,这钱还是自己亲手转交给小姐的。
最后这场新年压岁钱之争,以贺兰君给三个人都发了压岁钱而终止。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快,热热闹闹的年就这么过去了,初三的时候,韩昭到永安府上工了。
永安府里,每个灯匠的花灯都已完工了。做花灯的地方显然是放置不下这么多花灯了,有的又长又大的花灯只能摆在了屋外院子里的空地上。
她们提前上工,就是要把这些花灯全部搬到凤阳门前的凤前街那边去。
今年公主寿宴的这场千灯宴,礼部和工部规划的位置是凤前街的两侧,届时花灯铺陈在街道两侧,绵延数十里,一片辉煌明亮。
而她们要在初六之前,把花灯搬运到位,安装固定好,确保到时花灯没有问题,能如期点亮。
从初三开始,街上就渐渐的多了些人,有些得了压岁钱的孩子,兴奋地呼朋唤友,到街上去买一些平日没钱买的东西。
运送花灯需要大的平板车,从永安府里陆陆续续的拉出数量大车,汇成了绵延不绝的车流,穿过街道往凤前街去。
路边的行人自然被吸引了目光,有些好奇心重的小孩子就跟着车队往前走,目光盯着车上的花灯。
举国各地的能工巧匠汇聚在此,做出来的花灯自然绚丽夺目,即使还没到晚上亮起来,那些花灯就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有硕大的鱼灯,光眼珠子就有人脸那么大;有长达数丈长的龙灯,龙身弯弯绕绕,灯身上面龙的鳞片,栩栩如生。
还有用稻草扎成的灯,很有地方特色。
韩昭和其他工匠忙活了两天,才把灯从永安府运到凤前街,又听现场官员们的指挥,放到指定的地点,把灯组装好,又现场测验了,确保灯到时没有问题。
回家之后,她自然跟几人说起凤前街上安装花灯的盛况。
莺儿听起来心向往之,安宁县的花灯就已经让她觉得目不暇接了,这公主庆典上的千灯眼,更不知该是怎样的精妙绝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