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菜肴精美,贺兰君不停给韩昭布菜,韩昭却吃得食不知味。
贺兰君觑她神情,适时放下筷子,蹙起眉头道:“说起来,最近倒是有一件苦恼事,想请你帮忙谋划谋划。”
韩昭也放下了筷子,道:“不知何事?若是能帮到小姐,我定尽我所能。”
贺兰君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近来家父相看了不少适龄男子,想择其一,许我做夫婿。只是我到底阅历尚浅,苦恼该选哪个?毕竟,这可是关乎后半辈的大事。你说是吧?”
她言笑晏晏地盯着韩昭,不错过她脸上的一丝神情。
韩昭怔了下,目光低垂下来,随即苦笑:“的确是大事,是要慎重考虑。”
贺兰君眼珠轻轻转了下,笑道:“这第一位呢,是前街的赵秀才。我爹说他一表人才,文采飞扬,若是选他作夫婿,以后定然能成为官夫人。”
韩昭闻言,立即摇了摇头,沉声道:“赵秀才此人,心高气傲,眼高手低,即便有幸高中,也难以保证会有一个好结局,此人不是良配。”
她半年前在郊外那次见过赵秀才此人,高谈阔论,满腹牢骚,并非有大造化之人。
贺兰君目光微动,似是不相信的挑了一下眉:“噢?没想到此人竟是这样的人,看来爹爹看走了眼呀。”
又笑盈盈地问道:“那王屠户家的三儿子怎么样呢?我爹说他为人实诚,心地善良,做上门女婿,指定听话。”
韩昭又摇了摇头,眉头紧紧皱起来:“此人十岁起就在街上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各个小贩那的账,都不知赊了多少。此人断不可做小姐的夫婿。”
“那李寡妇家的小儿子呢?我娘说他性格温和,善解人意,以后过日子定然会夫妇和美。”
韩昭还是摇了摇头,道:“李家小儿子虽然性格温和,但过于优柔寡断,遇事只会躲在他娘后面,没有担当,实在不是小姐的良配。”
贺兰君看着一脸苦闷的韩昭,眨了眨眼,笑道:“这都被你否完了,按你想法,那世上岂不是没有男子可以配我了?”
韩昭低着头,哑声道:“小姐值得世上最好的人来相配,这些人高攀不起。”
贺兰君定定地盯了她半晌,嘴角忽然勾出个笑来,了然道:“我知道了,姻缘大事,又岂可儿戏呢?”
又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今日可是要为你践行。”
她冲站在后面的莺儿使眼色。
莺儿立刻端起案桌上的酒壶,上前来,把两人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
贺兰君笑道:“这是今年夏天新酿的杨梅酒,入口酸甜,你也尝尝。”
又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说起祝词:“祝你此去京城,一帆风顺,得成所愿。”
韩昭见贺兰君一口饮尽杯中酒,也端起面前的酒杯。
贺小姐说这酒入口酸甜,酒入喉肠,她回味起来,却全是苦涩。
她心思恍惚,自然没有注意到贺小姐在左手的掩护下,端着的那杯酒全喂了手里的手帕。
莺儿又不放心地给韩昭又添了一杯。
这次不等人劝了,她已自发的喝起了第二杯,即使是果酒,也还是有些辛辣醉人。
贺小姐嗔道:“怎么喝的这么急?小心醉了。”
又笑道:“你马上就要去京城了,也不知京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们还没去过呢。”
韩昭觉得她真的有些醉了,脑子有些发懵,听见贺小姐的问题,她下意识回道:“京城很大,有十个安宁县那么大,人很多,每年春天,满城都是柳絮……”
渐渐的,她觉的自己的舌头好像不听使唤,没有了力气,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说话声音也越来越轻,终于头一歪,趴倒在桌子上,彻底晕了过去。
莺儿从凳子下面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麻绳,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问贺兰君:“小姐,我们现在把她捆起来吗?我怕她一会儿醒了。”
虽然她下的药的量足够大,但第一次做,没经验,还是有些怕。
贺兰君看着她一脸坚毅的表情,又看了她手中的麻绳,问:“你以为我今晚要对她做什么?”
莺儿睁着大眼睛,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难道不是要把她绑起来打一顿,或者直接这样吗?”说着她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贺兰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怪不得昨日她的表情这么纠结。小姐杀人她递绳,不知道该夸她忠心,还是夸她胆子大?
贺兰君放下手,道:“把你手上的绳子扔了,帮我一起把她扶到我床上。”
莺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小姐,你,你,你这是准备生米煮成熟饭?”
贺兰君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这样不好吧,”莺儿着急起来,劝道:“强扭的瓜不甜,世上比韩昭好的男子肯定会有,小姐又何必吊在她身上,就算小姐逼婚,她也不见得就会真心对小姐呀!”
贺兰君摇了摇头,看着韩昭仿佛睡着一般的安静面容,轻声道:“你不懂。”
不逼一把的话,她怎么能听到这个人的真心话。
晨慌乱同宿香闺床
宁静的清晨,贺府里。
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在贺兰君的房间里响起,随后是水盆“咣当”落地的声音,进门的丫鬟一转身,惊慌失措地跑出了院子。
韩昭被这声尖叫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的是朱红镂空床盖,看起来雕工不错,木料也不错,甚至能闻到幽幽的香气。
脑子还有些晕,她又闭上眼,不过几息,又猛然睁开眼,盯着眼前的床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