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目光扫过博古架,被上面两个花灯吸引住了目光。
很精致小巧的一对花灯,灯上画的花草景物清新淡雅,甚是好看。
原来女儿喜欢这样的花灯,沈夫人暗暗的想,也不知昨日得第一的那个灯匠师傅能不能做这样的花灯。
忽然又想到,那小师傅不日就要奔赴京城,今年的元宵节定然是在京城,给皇帝女儿做花灯,自然是买不到了。
沈夫人感到有些遗憾。
贺兰君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她娘站在那两盏花灯前,心下一紧,赶紧叫了一声:“娘!”
沈夫人听到喊声,回了身,贺兰君忙过去拉住她的手,带离开了博古架,拉到桌边坐下,赶忙问道:“娘,听莺儿说你找我,是何事呀?”
沈夫人被这一问,也就忘了刚才脑中所想,赶忙说起来的正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带我去见一个人,见谁?”贺兰君疑惑地问,她娘这话,怎么说的没头没尾,不明不白的?
沈夫人一脸神神秘秘地说:“你跟我去就成了,等见到你就明白了。”
说着拉起贺兰君的手往外走去,贺兰君不明所以,只能跟着她娘出了院子,往前面去。
沈夫人带着贺兰君从侧门进了花厅,停在了一扇屏风后面。
屏风约摸一人多高,上层是镂空的,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屏风那面。
沈夫人小声地跟贺兰君说:“你往那边瞧瞧。”她指着屏风那面的花厅。
贺兰君皱着眉头,满肚子疑惑,还是照着她娘的指令,透过屏风的缝隙,往花厅那里看去。
花厅里坐着两个人。坐在上首的,她认识,是她爹。
坐在下首的是个年轻男子,瞧着却很面生。
贺老爷笑呵呵地打量着坐在下面的赵秀才,果然如郝媒婆说的,一表人才,还有学问。
那日他跟郝媒婆商定之后,郝媒婆很快就找到了赵秀才,一番说合,赵秀才也觉得无甚不妥,双方经郝媒婆拉线,商定好了今日赵秀才到府拜访。
贺老爷提前告知了沈夫人,让她带着女儿在屏风后一块儿相看。
倘若真的看上了,那可就皆大欢喜了。
沈夫人也透过屏风的缝隙往花厅里看去,年轻人看起来彬彬有礼,样貌也不错,虽然说衣着寒酸了些,但若是以后对女儿好的话,这些也不是问题。
贺兰君看着花厅里的两人相谈甚欢,听她爹仿若查户籍似的问那男子一些问题,心中疑惑更甚,小声问沈夫人:“娘,这人是要来咱家借住吗?”
沈夫人抿唇一笑,“傻孩子,你爹是在给你相夫婿呢,你瞧着如何?”
贺兰君脸色骤变,脸色瞬间沉下来,硬邦邦地道:“我不要。”
沈夫人没料到女儿直接翻脸了,忙小声劝道:“哎呀,你别此刻一杆子打死呀,我听你爹说,这个人是个秀才呢,倘若以后金榜题名,高中了,你就是官夫人了。”
贺兰君仍旧冷声回道:“我不要,谁爱当官夫人,谁当去,我不稀罕。”
她已经心有所属,别说官夫人,王爷妃子她都不乐意。
说完,贺兰君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花厅。
沈夫人在后面小声地跺脚叹气,又无可奈何,追着贺兰君,也出了花厅。
贺老爷全然不知屏风后面的人已失了踪影,仍旧和赵秀才相谈甚欢。
赵秀才喝了一口仆人端上来的茶,清香沁鼻,比自己平日喝的白水有滋有味多了。
打从一进贺府,他就尽力克制住四处打量的眼神,可入目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能看出,贺府是户有钱人家。
赵秀才按耐住内心的激动之情,他等待多时的机会终于到了。倘若能得到岳父的资助,他高中就指日可待了。
因此面对贺老爷的盘问,他秉着十足的耐心,态度虔诚地一一回答,以求当一个乘龙快婿的机会。
贺老爷心满意足地送走了赵秀才。和沈夫人一碰头,才知道女儿竟然没有看上他。
沈夫人道:“女儿说她自有主意,让我们不用操心。”
贺老爷一口气上不来,堵在心间。忙活一天,白忙活!
他还不知道,贺兰君看不上赵秀才是为了什么?还不是那个小灯匠!他按了按狂跳的鬓角。
沈夫人见他一脸郁色,温声劝道:“既然女儿不喜,那我们就换下一个,免得日后成了怨偶。这也值当生这么大的气?世上那么多男子,总归有一个她喜欢的。况且,听女儿这意思,似是心有所属,只是不知是谁?”
她也问了女儿,可女儿却不说了,许是时机尚未成熟。
贺老爷刚顺好的一口气又堵在胸口,正是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他才生这么大的气。
女儿还小,被有心人骗,也难免上当,他不能看着女儿误入歧途。
赵秀才回家之后,左等右等,等不来后续消息。
他等不及,又打听到贺家小姐在灯市开了个店,迫不及待的到满园春,想当面见到贺小姐,表明自己的心意。
贺兰君坐在满园春的后院石凳上,正挑选绣样,听到跑堂的说,前面有个自称姓赵的秀才要找贺小姐。
贺兰君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赵秀才是何人,没想到这人竟然找上店来了。
贺兰君低下头,继续忙活手头上的事儿,淡淡道:“跟他说,我不在。”
跑堂的到了前面的店面,按着贺兰君的说法转告给赵秀才。
赵秀才进了满园春,本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一整个店铺都是女儿家的东西,到处都是脂粉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