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日头往下落了,姐妹们收拾收拾也准备起身离开了。
李智忍不住问贺兰君:“外面的那盏猫儿灯,你是在哪买的?”
“什么灯?我上来光往这走,竟没有注意到。”有人发问,说着就走出了隔间,往外面墙上看去。果然看见一盏旋转的花灯上面画着几只小猫。
王小姐调侃道:“看来兰君妹妹的店里,东西个个是好的,连盏灯都被你惦念上了。”
看完灯回来的人帮腔道:“也不怪她惦念上,那盏猫儿灯倒真是可爱精巧,连我都想买一盏回去挂着呢。”
贺兰君脸上挂着笑一下午,热情的招待姐妹们,脸都快笑僵了。
听到这话,却眼神闪烁了一下,咬了下嘴唇,嘴角的弧度却不受抑制的上扬起来,回道:“这灯是一位朋友送的。”
“可惜了,想买也买不到呢。”有人惋惜叹道。
贺兰君低了下头,默默的没说话——这花灯正是韩昭送她的。
虽然绣娘们现在的绣坊已经挪到了店铺后面的几间宅子,但每五日一次的绘画教学仍旧在贺府照常进行。
前几日韩昭来的时候,拎着这只花灯,说是送给她的开业礼物。
当时,韩昭把花灯放在桌子上,说:“前段时间承蒙小姐慷慨解囊,我才能渡过难关,如今满园春开业,我没有什么好送的,只能送一盏花灯,略表心意。”
又摸了下鼻子说:“时间匆忙,这盏花灯没有那么精致。之前偶然在书上看到一些奇技淫巧,就想着试一试,用在花灯上。这是第一个做成功的。点上烛火后,这内圈就能转起来。我又画了一些猫在上面,和小姐店里的刺绣屏风也相衬。你可以把它放在店里当一个玩意儿。”
贺兰君也觉得这盏猫儿灯甚是可爱,特意放在了店里的二楼。
如今众人问起,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韩昭。
从报完名之后,灯市上就几乎见不到韩昭的身影,韩记灯铺的那个摊子,有时是一位老伯,有时是一个小孩。
除了每五日一次的绘画教学,韩昭几乎不再出来,专心的制作八月十五比赛的花灯。
贺兰君不确定她是否有空,再做几个猫儿灯。
如果以后韩昭把这个灯放在摊上卖的话,大家自然就知道能在哪儿买到了,何须她再多言。
李智希望落了空,又不自觉的在贺兰君这儿花了银子,上了马车反应过来又懊恼起来。
等到了家,李智一头奔进她娘的院子,喊道:“娘,我也要开店!”
势头盛遭嫉遇滋事
赵夫人正在院内廊檐下和丫鬟们说着话,远远的就听见女儿的声音,心下暗想,不知这又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
赵夫人生了四个孩子,李仁、李义、李礼和李智。前面三个都是男孩,唯有最小的李智是女孩。
从小赵夫人就对她格外偏爱些,性子难免养的有些娇纵,遇上不合心意的事情,发脾气也是在所难免的。
李智冲到赵夫人跟前才停了步,又说了一遍:“娘,我也想开店做生意。”
赵夫人气定神闲,问:“又在外面受谁刺激了?下午不是说和小姐妹聚会去了吗?”
李智嘟囔道:“还有谁?除了贺兰君,还能有谁?”
赵夫人心道难怪,从小上学堂的时候,女儿就和贺家的小姐不太对付。
贺家小姐被夫子夸奖了,她心心念念想超过人家,回来把大字描了一遍又一遍,奈何不是个有定性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手毛笔字还是原先的样子。
后来她们姐妹们聚会,十次有三次都得气鼓鼓的回来,可次次聚会都不落下。
赵夫人只当她是小姐妹之间的怄气,也算一种乐趣。等到嫁人后,各自守着一大家子,这种姐妹之间的情谊想再联络也是奢侈。
李智还在控诉着:“娘,你知道贺兰君她的店里一块手帕卖多少银子吗?卖五钱银子!买一块手帕够我在西街买十块的了。她一天得挣多少银子?我也要开店做生意。”
赵夫人有些震惊,“五钱银子,什么样的手帕竟值这么多钱?”
丫鬟忙把今日下午买的手帕拿出来递给赵夫人。
赵夫人拿在手上端详了一阵,点了点头:“这帕子质地上乘,刺绣功夫也是绝佳,可不是一般货能比得上的。虽然价格是有些贵,但卖给富贵人家还是能卖出去的。”
又问:“你们小姐妹们都买了吗?”
李智点点头,不情愿的说:“大家都买了,有的还买了好几件。”
赵夫人轻轻笑了。贺家小姐从小上学堂就聪明些。这做起生意来也是胆大心细,她们这群小姐妹估计就是她瞄准的第一波买家。挣口饭吃的穷苦百姓,怎么会去买丝帕香囊这样的东西,也只有她们这些有些钱的夫人小姐才会注意到这些。
又问:“那你要做什么生意?开什么店?”
李智哑了一会儿,情急之下说;“我也要开一家绣坊,比贺兰君的还要好!”
赵夫人无情的嘲笑她:“你连朵花儿都绣不好,开绣坊岂不是把银子白白的打水漂?”
李智不喜欢一坐坐半天,捏根针在那儿绣花。她坐不住,仗着赵夫人对她的宠爱,女红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真的连朵花都绣的磕碜。
“况且,贺家本就是开绸缎店的,对布料针线熟悉,开绣坊也算是对口,家里长辈也能帮衬帮衬。咱家是做木材生意的,你爹和他们哥几个成天和木头打交道,天南地北的运木材。你又是个拿不住针的,如何去做绣坊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