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怀中取出一枚骨韘:“你娘和你姨娘各有一件信物,可召动江湖各处的雪原异兵,这两样信物合二为一就是打开雪原的钥匙,这一枚骨韘乃是你姨娘的信物,孩子,你的呢?”
看着她手中骨韘,楚怀安缓缓问道:“另一件信物,可是一枚金钗?”
林思思点头:“不错。”
金钗……
当年娘赠予他束发带时,同时亲手赠予他一枚金钗:“此物珍贵,往后你若遇到难处,此物可保你性命,宁儿切记。”
他不知娘所言何意,可娘不在的日子里,唯一护着他的人只有皇弟。
十岁坠马那日,他亲手将那枚金钗别进他发间,以望娘所言能实现,此物能够保皇弟一命。
后来皇弟醒来后,却被禁足东宫,而金钗一事他再未提及。
林思思见他想得分神,不由得问道:“孩子,你可是弄丢了?”
楚怀安一笑:“或许真的弄丢了。”
弄丢了这一份情义。
林思思一时无措,转而只道:“当真寻不回也无妨,只待琼儿归来,我们寻一世外桃源,有异兵相护,任何人也干扰不到我们。”
听到说到异兵,楚怀安不禁问道:“这骨韘,夫人可否借我一用?”
林思思似乎知晓他心中意,有些犹豫。
“我只想去寻一人,别无他用,”楚怀安同她解释,“郑国小王爷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得不报,若是夫人不愿借此信物也无妨,我会自己想办法找到他。”
林思思无奈:“孩子,此去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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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楚国,凤梧宫。
一名侍卫匆匆临至凤梧宫,向案前人禀道:“太后,不好了,内宫有叛军,包围了陛下的承阳宫。”
案前人闻言惊色起身,大婢女上前迎问:“可看清叛军头子是何面貌?”
侍卫回道:“并未发现叛军头领。”
“哀家倒要瞧瞧谁这么大胆子!”慕慈心匆匆离案,吩咐侍卫带领扈从军前往承阳宫。
临至正殿,在一众叛军的包围下,殿内屏风里走出一人,内侍总管尉迟睿。
起初慕慈心还有些不明白,正要问话,但见尉迟睿笑着脸主动开口:“您将我这般危险的人物放在陛下身旁,可曾后悔?”
慕慈心面现惊色:“尉迟睿,你……哀家与你无冤无仇。”
尉迟睿冷笑一声:“无冤无仇?太后当年对娴妃的欺辱难道都忘了吗?!”
慕慈心眉色一蹙:“你是与娴妃有染之人?”
“有染?”尉迟睿嗤道,“我与娴妃竹马之情,是楚鸿卓当这第三人!”
慕慈心并不为所动:“哀家无意听你辩驳!”
尉迟睿倒是不急于解释:“你不想知道当初你怀上第一胎时,是谁害了它吗?”
眼见慕慈心又疑又怒的面色,尉迟睿不急不慢道:“楚鸿卓是推了你一把,可不至于让你的孩子丢掉,是我在你的安胎药里下了滑台药,你的恨意恰恰好,让楚鸿卓死也忘不掉,还念着对你的歉意,而你,成了世人口中的妒后。”
“你简直……”比起自己的声誉如何,慕慈心更在乎这一场误会让本还有情义的夫妻就此产生隔阂,乃至生死不相原谅,他恨了这么多年的丈夫,原来也并非对她完全没了情义,到死还记着当初的亏欠。
而她竟带着这份恨意加注于皇儿身上,让皇儿与自己失了母子之情。
“当年楚鸿卓谷外遇险,岭雪好心救他,他却心生色心,趁岭雪入睡之时对她行了不轨之事,分明是他歹意在先,世人却传他用情至深,简直可笑,若不是楚鸿卓,岭雪就是我的妻子!”他用那副尖细的嗓音诉说着心中的愤恨,“我净身随她入宫,本想护她一世周全,最后却看她惨死冷宫,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楚鸿卓!”
在慕慈心震惊的目光中他继续说道:“太后不必用这副眼光看我,当年是他心怀愧疚卧病不起,我不过是早些送他上路,让他去阎王地府寻岭雪请罪罢了。”
见到慕慈心眼中的怒恨,他狡黠一笑:“不过可惜了太后的好儿子也替他承担了一二。”
慕慈心转怒为惊:“你对哀家的皇儿做了什么?!”
“我不对他做什么,他也无福消受这天底下的光景了,”慕慈心越是急迫,他越是闲缓,“不过太后既想知道,奴才不妨告知您。”
他轻描淡写道:“他体内种了我雪原独有的毒,无神龙血脉之人无可解,我的好太后,这宁儿好说歹说有一半雪原血脉,你就这样对他赶尽杀绝,不是在对自己的儿子赶尽杀绝吗?”
他转身推开身后屏风,露出内里的景象,只见御案前昏坐着一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小皇帝楚怀瑜。
他面色苍白,往日合身的龙袍睡衫此刻却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显得尤为单薄,披散的长发里已间歇一半染白,整个人犹如傀儡娃娃一般,毫无生气。
慕慈心心如针扎,想要上前却叫大婢女拉住:“太后,小心有诈。”
慕慈心冷静一瞬,红着眼问尉迟睿:“皇帝多日不归宫,你如何证明他就是皇帝?”
尉迟睿似乎料及她的质疑,不急不慢地走至楚怀瑜身前,捉起他的手,而后取过早已置于案上的银针扎进楚怀瑜食指,一点一点往里刺:“陛下的身子,哪怕这一根手指,都没有人比我更熟悉,想必也无人比太后这个亲母更熟悉吧?”
慕慈心捂着心口几乎在滴血,刺进一根针后,他又取了一根:“太后看着,还像是他人伪造吗?若是太后不信,奴才可以换个地方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