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也是蹙眉深思。
这时,仇挞又狠狠道:“梁太医既下不去手,倒不如咱们一不做二不休,了了他!”
“这……”李延抬眼看着他,百般纠结。
仇挞凑近他私语:“且不说这人殒在宫外,陛下怪不到咱们头上来,便是来日陛下查出,有太后撑腰,陛下还能为了一个异国贼子罢了你我的官职吗?”
李延有所动容:“尚书可是有何打算?”
他问到这里,仇挞便掩不住兴奋:“我在城外安置了一些死士,上阳节那日这些死士会扮做常人混入百姓中,待陛下与那异国之臣分开之时,死士们便会借此刺杀。”
李延担忧道:“若你伤了陛下该如何?”
仇挞自信满满:“死士自然会避开陛下,不伤陛下分毫。”
李延心思不定地端过一盏茶饮尽,最终只劝道:“你可切莫伤了陛下。”
臣想要你
回到承阳宫内,尉迟睿卸下小皇帝身上外袍,疑惑问他:“陛下是如何知晓那梁太医暗中做了手脚?”
“手脚并非梁宜所为,他不过推波助澜,”楚怀瑜近至案前,伸手取过茶炉旁的茶勺,“梁太医向来忠贞,不善伪辩,若非他心虚,怎会不敢抬头看朕。”
他舀了半勺茶叶灌进新沸的茶壶中:“况且,那日狩猎营帐内,朕便发现了端倪。”
尉迟睿倒是不解:“那陛下为何不早些揭穿梁太医,反叫这袁将军整日坐在那轮椅上?”
楚怀瑜答道:“梁太医便是有心规劝朕,也不会暗中做手脚,他既如此,也是受人挑唆,梁太医不愿供出这背后之人,叫朕降他们的罪,必然是指示之人位高权重,朕不便治罪,可梁太医却又不愿背着朕做出违背君主之事,权宜之下,便只得如此。”
他用茶勺拨弄着沸腾翻滚的浮叶,继而道:“此举,一是缓兵之计,为提醒朕有人要迫害朕所纳之将,一是将计就计,以防那佐使之人计不得谋要继而暗损这袁大将军,故而施了些小计,叫这袁将军在轮椅上坐了几日,待朕发觉时,责斥他一番,他也便‘功成身退’了。”
尉迟睿惊赞:“陛下妙计,如此一来既保全了夫人免受迫害,又能顺水推舟送梁太医一个人情。”
楚怀瑜:“……”
他并未听进尉迟睿的话,此刻脑子里全然都在回荡着“夫人”二字。
尉迟睿仍无所察觉地思索着:“只是,夫人似乎并未领陛下的情意啊。”
到底也懒得同他计较这无关紧要的称谓,楚怀瑜拂衣而坐,端过适才煮出的一盏茶,神色正经:“郑王觐楚之前,必然翻了夫……”
险些脱口而出的称谓被他吞回去,他在心中暗骂某夫人一句,继续道:“必然是翻遍了他整个将军府也未能找到那能号令群将的另一半兵符,而郑国那些不畏生死的将士皆是同这袁将军出生入死之辈,主将被俘,军心本就有所动摇,又怎会轻易服从了郑王。”
听他如此一说,尉迟睿即刻会意过来:“所以这郑王便假做惜将勇闯一回我大楚,他所为有三,其一,是听闻陛下要纳良将为己用,担心袁将军当真从了陛下;二来是要假借仙草的名义试探陛下是否当真如传闻所说那般,为端王殿下不惜举国之力;再者嘛,便是向天下昭示,他郑王为救良将亲涉水火之中。”
“你说的不错,”楚怀瑜酌饮一口茶,“身为一国战将,他袁大将军怎会甘愿归顺于朕,何况他家中尚有一母,只怕夺朕仙草,也是被迫于此,郑国一偏远小国,一个大将军便声名远扬,如此良臣勇将,除了楚国,怕是也无人也制服的了他。”
见他手中茶盏空了一半,尉迟睿取过茶勺添了半盏,接话道:“因此那郑王便将陛下看做这杀人的刀,借陛下的手斩杀这势及王权的臣子。”
楚怀瑜笑了笑,默同他的话。
可尉迟睿又疑惑了:“只是不知那日,郑王所派暗卫,到底同这袁夫人说了什么。”
那日宴会前,借着处理谭小王爷一事,楚怀瑜故意放松警戒,让郑王的侍卫近身楚宫后院,从而给袁沃瑾通风报信。
宴会上,他让梁宜鉴出仙草为真,让郑王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从而诱他有所动作。
只是据小宫女所禀,只见暗卫同袁沃瑾说了些什么,而后又交于他一样信物,却并未听见以及瞧见这详细的内里,想到这里,尉迟睿猜疑:“莫非是什么毒药,郑王要他来毒害陛下?”
楚怀瑜摇头:“若是毒药,只怕朕现今也无法安好无恙坐在此处。”
毕竟醉酒那日可是与他一夜同床共枕。
想到这里,他猛灌一口茶,耳根莫名发烫。
尉迟睿不知他此刻心中所想:“故而陛下让尤少将军在皇城内暗中巡查,实则是要巡出这郑王暗中布下的眼线,奴才说的可有错?”
楚怀瑜点点头:“不错。”
可尉迟睿又是不解:“陛下既已查处些许眼线来,为何又不直接抓来关至天牢,却叫他们在皇城内隐伏?”
楚怀瑜不答反问:“你猜这袁将军为何邀朕出宫赏花灯?”
尉迟睿脱口而出:“他见色起意,觊觎陛下美貌。”
楚怀瑜:“……”
尉迟睿低下头:“奴才多嘴。”
可奴才说的不是事实么?
“狩猎会上他得了朕赏的三百两黄金,”楚怀瑜确信道,“他邀朕出宫无非是暗中买通了杀手布施在皇城内,守株待兔。”
尉迟睿没再敢提出他用“守株待兔”一词来形切自己是那只兔这件事:“陛下既知如此,为何还要同他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