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以为自己是痛出了幻觉,定神看了数次,才终于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的灵根,分裂了。
新灵根的颜色稍显暗淡,和旧灵根贴在一起就像是褪色的黑白照片。
它虽然长得有点磕掺,但有了这员大将的加入,体内横冲直撞的灵气终于被镇压下来。
晏青棠微微舒了口气。
天地灵气终于乖顺的在她的指尖汇聚。
没有笔,她就以身为笔。
没有墨,她就以灵气为墨。
天地山川就是她的符纸,奇诡的线条在她指尖勾勒。
符成!
那一瞬间,意识的最深处,识海剧烈震荡。
低低压下的黑云中冒出浅浅的光,随后水桶粗细,密密麻麻的雷网交织而下,狠狠地轰在魔兵身上,炸开一片清净。
晏青棠消耗过度,撑着剑低低喘息。
她只觉得一直蒙在她大道之上的薄雾终于被拨开,她清晰地看见了自己要走的去路。
有笔可用笔,无笔仍有此身在。
甚至是……她手中的剑。
这是她的符道,是独属于她一人的——大道。
“我是说,我现在精神状态很正常”
似乎是既定的历史般,身边的师兄师姐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直到某一时刻,长刀刺破她的胸膛。
又或者说,是三百年前的,这位师姐的胸膛。
魔气顺着长刀冲撞进体内,经脉被这股暴戾的力量狠狠搅碎,晏青棠痛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重重跌倒在地上。
死亡的前一刻,她看见了远处冲天的魔气,合道境的威压沉沉压下,晏青棠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压成肉泥。
她忽然想起书上所记。
天衔城之战,魔尊伏稷亲身降临,前任青山宗掌门段戌持剑独挡,最终与伏稷同归于尽,才迎来了这场大战的尾声。
那是青山宗千百年来最年轻,最有天赋的掌门,本来能带领青山宗更上一层楼,却早早的埋骨此地。
晏青棠感觉到意识在被驱离。
最后的余光中,她瞧见了自西而来的剑光,看不清身影的段戌持剑,一剑开天山。
剑光灼灼,剑意浩荡不绝。
那一瞬间,晏青棠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一剑。
那剑痕牢牢地镌刻在了她的识海之中——
此生难忘。
……
……
识海之中反复回荡着那一剑之威,晏青棠几乎沉浸在了那剑势之中。
她入定了。
晏青棠垂着头,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怀里依旧抱着那本破旧的无字书。
它不在演化出那般可怕的漩涡,安静的仿佛一本普通的书。
偌大的书阁中,只剩下晏青棠绵长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