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服在身上湿答答地耷拉着,以极快速度飞行的队员用身体劈开了细密的雨幕。
还是快些结束比赛,给队友和自己留一些精力为决赛做准备。克鲁姆这么想着,全神贯注地在一片混沌的雨雾里找着那一缕金光,天气恶劣,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起来可见度都很差,克鲁姆还是能听见从观众席上传来的热情的欢呼声和自己的名字。
作为四年才举办一次的国际性比赛,显然大部分保加利亚球迷都热血沸腾,把最大的期待都放在这个超级巨星找球手身上。
“沃卡诺夫——伊万诺瓦——莱弗斯基——保加利亚得分!”解说艰难地辨认着赛况,即便在如此恶劣的天气环境,魁地奇的赛场还是瞬息万变。
克鲁姆眯着眼,像老鹰一样绕场盘旋。球场不远处的林地却让他分神了几秒钟,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可以确定不是巫师,矮个子的生物在搬运着什么,黑压压的一片。现在还在赛程中,按理说休息营地不会有人才对。
“嘿!小心!”队友狠狠地把擦着克鲁姆耳边飞过的游走球击飞,“身体不舒服吗?”
似乎是在担心克鲁姆会被球击伤,观众席发出一片惊讶的嘘声。
“抱歉。”克鲁姆调转方向望向记分板,比分显示现在保加利亚暂时领先二十分。
克鲁姆知道自己应该把刚刚看到的怪异景象放在一边,尽快在比分还有优势时寻找起那个小小的金色身影。
也许是暴风雨太大了——刚刚看到的都是错觉——
它们在运着什么东西?
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敌方找球手忽然调转了方向。克鲁姆下意识地向着他飞去的方向望去——金色飞贼在上方不远处。
“他们看到了金色飞贼!现在比分差仅仅二十分!谁抓到意味着就拥有了挺进决赛的机会!”解说显然也注意到了两个找球手的动作。
是自己分神让现在和敌方拉不开差距。克鲁姆骑着飞天扫帚奋力了上去,还差一点点距离,他干脆双手离开扫帚——然后是整个身体——借着惯性腾空而起与地心引力对抗,他仿佛要成为某种脱离自然掌控的物体自由上升——克鲁姆在对方指尖前几厘米抓到了金色飞贼——然后开始坠落。
“克鲁姆飞起来了!”解说员一声惊呼。
其实是向下掉落。克鲁姆心想着。
因为自己的疾速下落,身边的雨滴似乎开始以慢动作飘在空中,很久才飘到地面,雨水高溅,扑打面颊。他重重地砸在了地面,然后把抓住金色飞贼的手高高举起。
“他抓到了飞贼!保加利亚以一百七十分领先挺进决赛!恭喜克鲁姆!恭喜保加利亚队!”
随后是比狂风暴雨更猛烈的欢呼声。
还有下一场就好。
竞技体育就是一瞬的闪耀或者长久的遗憾。伤病、状态差、退役、年老、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来。球员最难过的事大概就是被人评论巅峰是上一个赛季。
克鲁姆闭上了眼睛,暗暗祈祷救护人员能比痛觉先来到自己身边。金色飞贼的小翅膀拍打着手指——有人说过天空是他的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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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前。德姆斯特朗。一年级飞行课后。
克鲁姆在被飞行课老师一通夸赞之后有些晕乎乎的,似乎对这所学校的厌恶都被冲淡了许多。崇尚军事化管理的德姆斯特朗,严格到所有学生的发型和校袍都保持一致,甚至不分学院。
原本克鲁姆对德姆斯特朗充满了抵触——只是因为杀害他祖父的黑巫师格林德沃来自这所学校,而这所学校的许多人把格林德沃的标志复制在课本上、衣服上、想显得自己很了不起。但是作为一年级的新生不可能和这些高年级起冲突,而这所学校风气如此。现任校长卡卡洛夫也很势利,普通学生他并不会放在眼里。
“你飞起来却像个仙子——就好像身体没有分量一样。”艾德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嘴巴一扭一扭嚼着甜点,“飞行课老师教过这么多学生,他都为你感到惊讶。”
“或许我的飞行课成绩会很不错。”克鲁姆努力保持着平静。来德姆斯特朗的这段时间他大部分时间都看起来很阴沉,朋友也不多,放在人群里并不起眼。“不过我觉得还是学业更加重要,上次我被那帮混蛋施恶咒和黑魔法——要不是你发现,我不敢想象有什么后果。”
“他们说飞行课老师会把你推荐进魁地奇球队的。这样我的相机就能派上用场了。毕竟学校附近的冰山湖泊我已经拍腻了——那些狂妄自大的高年级也没什么可拍的。”艾德和克鲁姆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意思——但艾德对学校的不满除了过于压抑的气氛,还有过于枯燥的伙食。
“我还没有想过这么多。”克鲁姆回答道,他才十一岁,飞天扫帚都比他高。“而且应该要实力能够超过现在球队的人才能有机会。反正——”
“一年级就有机会打败高年级——这很酷。”艾德塞给克鲁姆一块巧克力蛙,“帮我狠狠削他们,我现在就想长大七岁狠狠削他们。”
克鲁姆歪了歪嘴角,不太熟练地绽出一个笑容。
天才的故事总是相似的,正如金色飞贼的光芒很少被人忽视,人们对于天赋的识别也总是很敏锐,克鲁姆从训练再被选入国家队这一路都顺风顺水。克鲁姆逐渐变成了时任校长卡卡洛夫的掌上明珠,随着名声渐起,以往学校里拐弯抹角的敌对也逐渐消失了。
“看看这篇新闻报道——德姆斯特朗和谐友爱,卡卡洛夫宽厚仁慈,克鲁姆自入学起就饱受优待——”艾德看着报纸上的文章哈哈大笑,“这个记者借走我的照片,然后写了这么多粉饰的假话,但总体来说,比说坏话要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