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早就非常默契地发现彼此都喜欢面对面经历这个过程,在对视中将对方每一个表情和波澜尽收眼底。
每一次对视都是在续接这十几年来的无数次对视。
从一年级开始的对方的每一个表情与每一种心情——带着婴儿肥的脸、褪去稚气的脸、逐渐显现出棱角的脸、带伤痕的脸、经历过成长与历练之后改变的气质与眼神……和眼前的景象交叠。
“我不敢回想。”哈利在中途忽然这么说道,他盯着德拉科某颗沿着下颌线滑落的汗珠。
“虽然不知道你脑海里又插播了什么——”德拉科用大拇指摩挲着哈利的牙齿。“但是我或许有兴趣听一听。你最好不要说些会让我伤心难过的话。”
“我不敢回想你那些年和我对视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哈利张大了嘴说道,“是在想现在这些事吗?”
“那不然呢?”德拉科的呼吸有些浑浊,“尤其高年级的时候——”
哈利的手正被死死地扣在一边不得动弹。
“我至多——想一想抛开事实不谈,你的模样——还不错。但是抛不开事实,所以——”哈利断断续续地说道。
“所以,对视是两个人才能完成的动作,你那时也在看我,就像你现在也在看我一样。”德拉科像是被挑衅成功了一般下坠。“你有没有抛开事实并不重要——就像你现在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的原因不重要——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我能看见——我自己。”哈利调整着呼吸,“在你的眼睛里——”
“我只能说现实比想象更好。”德拉科凑近了哈利的耳边,“有时我会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些坦白,尝试着去接近你。但我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远距离观察,才让我更想拥有你。”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早一些坦白我也不会拒绝?”哈利说道。
“在我不够成熟之前去爱你,未必会有好结果。”德拉科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不论如何,我还是愿意相信现在就是最好的安排。”
德拉科还是闭着眼,高挺的鼻梁在脸颊上留下一小片阴影——在哈利的思绪又小小地漫游了一圈之后,眼前的人一动不动。
哈利有些燥热地发现自己增添了一个新的急需纾解的问题。希望德拉科没有发现,哈利悄无声息地把手向下挪去。他小心翼翼地不去影响身边人的呼吸和沉眠。
直到自己的手被忽然伸过来的另一只手逮了个正着。
“你喜欢——”德拉科带着睡意迟疑着,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用词,“偷偷摸摸地——把我当摆件或者别的?还是说比起盯着我清醒的脸,你更喜欢我睡着的样子?”
德拉科把哈利的手别开,灰色的眼眸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着光,质问着被抓包的救世主。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清醒的,德拉科只是暗自许愿自己没有错过太多——比如那主动伸过来的舌尖。
哈利没有回答,在还没来得及照亮整个世界的晨曦里,他们仅仅拥有彼此。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这个男朋友当得很失败——”德拉科把半张脸埋进哈利的肩窝,“你总是在我睡觉的时候——逃跑——逃到某个海底的地牢里放火,或者是被抓走——抓到狼人窝里当睡美人,还有现在——”
哈利咬着嘴唇,仿佛下一秒就要变成任人摆弄的木偶,他对自己的身体逐渐失去掌控,情绪和脱力的感觉一起涌向脑海。
“下次消失的时候带上我好不好?”德拉科闭上眼,好像要把哈利和自己捆在一起。“在天亮之前我们才拥有片刻属于自己的时间,我觉得这是你许下诺言的好时机。”
“好。”哈利感觉全身的暖流已经涌向了掌心,他无法克制住又再次陷入昏沉的大脑,但与许多转身即忘的回答不同,他会把这个许诺留在心底。“我保证——以后能一起走的路,我们都不会分开。”
“说话算话,救世主。”德拉科说着,带着温度呼吸好像要抓住一块蛋糕的芬芳和一个夜晚的绵长。“这是你能给我的最大惊喜。”
收件人不详
叮铃铃——电话铃声有些突兀地在魔法部会议室响起。原本正窃窃私语的傲罗和其他人员都把目光投向了德拉科和哈利的方向。
有些漫长的等待过后,电话终于被接通。
德拉科:喂?您是——
安德烈:马尔福先生,我没想到你会接。我原本以为这个号码和你之前留在湖畔俱乐部入会申请表上的地址一样是个虚假的信息。
德拉科:安德烈?真是荣幸,我也没想到现任麻瓜首相还会亲自给我打电话。不得不说电话那边传来的小提琴声音很美妙——我想起上次我们见面时亚历克斯的琴技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安德烈:你是马修的朋友,也是湖畔俱乐部尊贵的会员之一,因为寄送给德拉科·马尔福和哈莉·马尔福的活动邀请函被退回了——理由是收件人不详,所以作为这次活动的组织者,有必要亲自询问你们的意愿。
德拉科:我还以为你上任首相之后就已经大功告成。
安德烈:马修和另一位媒体大亨是为我竞选提供资金支持的主要人物,现在我有必要对各位倾力支持我的人进行回馈。你知道的,妖精事件也给马修带来了一定的损失——他掌管了将近十亿英镑的对冲基金,新闻影响了汇率和股市。
德拉科:所以其实是庆功宴?
安德烈:原本我不想描述地这么张扬,但我不会阻止你这么理解,你作为马修的好友,也是我重要的朋友,更何况——据我们之前的联系来看你还是个巫师,家族也很有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