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几乎熬到了极限,却还是在抵抗,祁蘅总是一次次刷新她的认知。
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他年幼的时候,秦婉晴有时候甚至会恍惚间分不太清,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的感情,
年幼的阿蘅,刚开始被折磨的时候,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消磨掉他的意志,让他学乖。
那段时间自己的疯狂和绝望几乎全都发泄在了他身上,但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孩子在经历的痛苦和折磨以后,
每次发病以后,人迷糊的时候,会开始短暂的依赖她,他第一次抓住自己的手,颤抖着往她怀里靠,小声的呜咽着喊着妈妈的时候,
秦婉晴像是着魔了一样,把他往怀里抱,后来她甚至有些迷恋这种感觉,祁蘅的恐惧和脆弱向她展露的时候,
那份短暂出现的依赖,即使是因为他当时意识不清醒,却让她格外怜爱。
那个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这个孩子是属于她的,自己无法生育,这辈子也不能再做母亲,
而这个孩子其实身世和她很像,被家人所抛弃,深陷绝望和痛苦,骨子里却倔强又病态,那股子疯劲儿,
在绝望中癫狂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祁蘅和她是同类,也是陪伴在她身边最久的人,她和祁蘅相处的时间,比祁维正在她身边的时候还要多。
后来她开始频繁的对他动手,着迷于他脆弱后短暂的依赖,只有那个时候,她才会有自己还活着的实感,
体会到除了仇恨以外的感情,甚至比对祁维正的爱还要真实
她看着年幼的阿蘅,偶尔也会想,其实原本就没有绝对的爱与恨,更没有什么对错和理由,
祁蘅对于她来说,带给她丝丝缕缕的缠绕着数不清的情绪,很多时候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院长,时间到了。”
下属看了眼时间提醒她,秦婉晴叹了口起身往水房里走,那些只有自己明白的情绪,被她一点点收了起来,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他,秦婉晴心里很清楚,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回头路,很多感情于她和祁蘅而言,根本是多余存在的。
这个孩子长大了,比年幼时更难对付,半点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也不会将她逼到如此境地,
她推开水房的门,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他无法抑制的咳嗽声,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却没有半分胜利者的样子,
祁蘅的目光和之前一样沉静,看向她的时候,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秦婉晴这时候才真切的感受到他好像似乎真的彻底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把他捞上来。”
护工拽着铁链将他扯到水池边,突然粗暴的动作,让祁蘅呛了好几口水,湿漉漉的病号服贴在身上,他坐在地上平复着混乱的呼吸,
秦婉晴走近他,拿过一旁的浴巾将他裹了起来,温柔的给他擦着头发,祁蘅却颤抖着手拽住了她手里的毛巾。
“我自己来。”
她就那样看着他动作,视线交汇,对上的只有祁蘅眼里的嫌恶,再无年幼时的脆弱和依赖,
“珍世的资产到手了?”
他坐在地上,擦干了脸上的水,平静的问她,自己搏命换来的一切就这样被毁掉,他却毫不在意的像是在问今天吃什么,
秦婉晴嗯了一声,从护工手里拿过一杯早就温好的药递给他,
“帝京的关系网也都停了,珍世会改回成为祁家的资产,接下来只要把你手里牵扯益盛的资料处理干净,把名单上的人抹除后,就可以收尾了。”
她看着他小口小口的吞咽着那杯药,因为疼痛紧皱着眉头,脸色苍白,眼睛却亮亮的,没有半分疯狂和病态,
“你找好顶罪的人了?秦家的人?”
虽然是个问句,但是祁蘅却很确定自己的猜测,秦婉晴嘴角微微扬起,说起来,这个孩子不仅聪明,而且是最了解她的人,
她抬起手去摸他的额头,这次祁蘅没躲,反而笑了,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嘲讽。
“你再这样演下去,是不是舍不得杀我了?”
“秦婉晴,你真的挺可笑的。”
他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扶着身侧的墙稳住了身形,比护工更专业熟练的陈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两支退烧药,一针消炎针,不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得先缓两个小时,秦院长,这点休息时间我希望你别来恶心我。”
“好,先去换衣服吧。”
光线渐渐消失,黑暗重新将他笼罩,祁蘅冷静的给自己打完针,直接躺在了地上,外面的情况他现在没空去想,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只要季怀声那边尽快找到符珍的位置,步砚闻那边的武装力量就会立刻展开救援。
而步砚闻一旦有所动作,帝京那边的益盛的高层一定会收到风声,珍珍手里不仅有益盛的犯罪证据,
甚至还有权贵之间勾结益盛地下交易网络的名单,上面那位不可能任由这些证据链落到步砚闻手里。
一定会抢在他之前行动,而秦婉晴也指望着用珍珍手里的东西去要挟她的老板,那么在秦婉晴手里,
符珍反而是安全的。
珍世的情况就更不用担心,早在出事以前,就已经将核心的资产和研究都转移到了海外,
医疗项目是和华国合作的,秦婉晴不敢轻易去查,这条线就成了祁蘅调动资产最好的掩护。
其余的损失对于他来说,等到以后在想拿回来,也没人敢和他抢,现在只需要等季怀声那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