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待得膳食完毕,沈侍妾面色已是抑制不住的布了一层苍白疲惫之色。
君若轩唤了侍奴撤走桌上膳食,侍奴不敢耽搁,急忙入屋,片刻便已将桌面收拾干净。
凤紫神色微动,正要朝君若轩言道回院之言,不料到嘴的话还未道出,便闻君若轩慢腾腾的朝她问:“今儿凤儿来与沈侍妾讨教针法,不知,今早可绣了些什么?”
沈侍妾神色发紧,目光朝凤紫落来,这回,却是不敢为缓解压抑与尴尬而替凤紫回话了。
凤紫兀自静坐,目光略是直接的迎上君若轩那双漆黑魅笑的眼,沉默片刻,缓道:“今早不过是随意练习了一番针法罢了,并未绣得什么。”
“是吗?”君若轩半信半疑,呢喃一句,凤紫眼角微挑,话锋一转,低道:“此际时辰已是不早,凤紫身上伤势未愈,需多加休息,不知此际,夫君可允凤紫先回院去?”
“也罢,凤儿早些回院去休息也好,本王,送你。”
他勾唇轻笑,自然而然的道了这话,甚至不待凤紫委婉出声拒绝,他已懒散站起了身来。
眼见这般阵状,凤紫拒绝之言终是压了下来,待沉默片刻,便也开始缓缓起身而立,却是正要与君若轩一道踏步朝屋门而去之际,君若轩却似突然发觉了什么,几步朝软塌而去,随即在软塌前方的矮桌上,拎起了两张绣花布条垂眼查探。
凤紫面色微变,却又是片刻后,所有神情全然恢复如常。
君若轩将那其中一张布条上的绣迹凝了片刻,随即便将那张布条稍稍而举,朝凤紫与沈碧问:“这是谁绣的?”
凤紫兀自沉默,并不言话。
君若轩则轻笑两声,面色分毫不诧,眸色清明通透,似是全然知晓这布条上的东西是何人所绣,他也并未再多问,仅是缓步过来,待再度朝沈碧柔腻腻的告别一番,随即便抬手扣住了凤紫手腕,牵着她一道出屋。
待二人缓步走出沈碧的院子,君若轩才头也不回的问:“那布条上的鸭子,乃凤儿所绣吧?”
他开口便是这话,语气柔然兴味,邪肆懒散。
凤紫面色无波,也不打算隐瞒,仅道:“妾身针法不佳,本是想依照夫君之意练习着绣愿意,却不料竟绣成了鸭,倒让夫君见笑了。”
他轻笑一声,懒散邪肆的问:“前些年,凤儿声名在京都城内可是响得很,无论是诗词曲赋,还是女红之术,都是极为了得,且本王以前还曾见过凤儿为太子绣了只荷包,那荷包上的花纹与祥云最是好看,怎突然到了本王这里,凤儿竟针法不佳了?”
“经历了家门覆灭的浩劫,凤紫大受重创,再加之这些日子疏练针法,生疏了也是自然。”
说着,目光便朝君若轩径直望来,继续道:“沈侍妾针法极好,夫君若当真喜鸳鸯,不如,让沈侍妾来绣。”
这话,她说得略微认真,只是这话一出,君若轩便稍稍将目光从她面上挪开,突然便不说话了,待得他沉默半晌,甚至连带凤紫都以为他全然不会回话之际,却是突然间,他薄唇一启,慢悠悠的道了话,“这两日凤儿与沈侍妾交好,倒是当真大气得紧呢,不仅今日不愿打扰本王与沈侍妾相处,更还诸事都想将本王往沈侍妾那里推,如此,本王在凤紫眼里,可仍是一文不值,抵触疏离?”
说着,轻笑一声,“凤儿可莫要忘了,你也是本王的女人,纵是不愿为了本王吃醋,但自然,不可在本王面前执意将本王往别的女人那里推呐,若不然,本王一旦心生不悦,虽是不舍对凤儿下手,本王,自然也是可将沈侍妾逐出府去呢。这两日,如凤儿这般清冷性情之人既是突然与沈侍妾一见如故,想来,若无其余缘由,自然是不可能有所谓的‘一见如故’呢,本王也无心对凤儿你与沈侍妾之间的事彻查,免得伤了你我情谊,撕破脸面,但若凤儿不收敛,亦或是肆意开罪本王,本王对你,那便绝对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呢,你不是喜欢与沈侍妾亲近么,本王舍不得动你,那便动沈侍妾便是。”
“夫君是想以沈侍妾来威胁凤紫?”凤紫面色微微一沉,心底抑制不住的漫出了几许森然与冷冽。
男人皆为薄情,而这君若轩,自然是薄情之至。
待得这话一出,她也不待他回话,便稍稍挑高了嗓音,继续道:“沈侍妾乃夫君的女人,更也是夫君曾经亲自纳入王府之人,纵是夫君不恩宠于她,自然,也不可伤害她才是。”
“谁说本王要伤害沈侍妾,不是凤儿你要伤害她么?若非凤儿主动要与她交好,主动要与她多番相聚,本王又岂会心生怪异,盯上沈碧?便是沈碧日后有个什么,自然也是凤儿所害呢,与本王何干。”不待凤紫尾音全数落下,他便慢悠悠的笑。
这话,无疑如一道寒冰坠入在心,凉寒四起。
这君若轩无疑是在用沈碧来威胁她。只是依照他如此之言,自是也可全然确定,纵是这君若轩不曾抓到她云凤紫的把柄,但对她与沈碧的交好自然是怀疑之至,不曾看好,更不曾放下心防。是以,日后在这瑞王府内,她云凤紫无疑得越发谨慎小心,稍错一步,定当落入这君若轩手心,肆意的惩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