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渊并未再言话,清幽无波的目光朝君黎渊扫了一眼后,便开始缓步往前。
君黎渊勾唇而笑,眼风自凤紫扫了一眼,也未多言,仅是缓步跟了上去。
这南湖,凤紫并不曾来过,往昔身居闺中,因着体弱多病,是以,也不曾多加出门。便是后来与君黎渊相恋,也不过是被他带出来随意逛逛街罢了,又因君黎渊体恤她身子不适,每番逛街,他便会早早将她带入酒楼的雅间,让她坐着休息。
曾也记得,每番君黎渊带她出来,她皆心喜欣慰,每番被君黎渊带着入座在酒楼雅间,便是二人四目相对,也觉情意正好,温馨自然,但如今才突然觉得,这君黎渊啊,应该不是体恤她身子不适从而经常带她入得雅间休息,大抵是,并不喜欢与她逛街,是以虚意奉迎之中,便将她带入酒楼的雅间,任由她痴恋成性的朝着他打量。
那般日子,甜蜜而又明媚,但如今所有的一切忆来,却是凉薄万许。
那君黎渊啊,哪里是爱她,明明是虚意奉迎罢了,倘若当真爱她,每回逛街,又何来只去那家酒楼,甚至连这偌大的南湖,都不曾带她来逛过一回。
思绪翻腾,记忆微涌,是以,心底的复杂之感也逐渐升腾。
说来也奇怪,以前她弱不禁风,而今倒好,纵是浑身都受过伤了,竟是比往日还要坚韧厚实一些,并未如以前那般风吹即倒,这其中缘由,可是因受了慕容悠诊治,是以,身子骨便也变得强壮了几许。
慕容悠。
一想到这儿,心底骤然浮出慕容悠的名。
虽不曾与他分别太久,但而今只觉,竟像是分别了沧海桑田一般。
“凤儿姑娘还不跟来?”正这时,不远处突然扬来一道温润谐和的嗓音。
凤紫下意识的抬眸而望,便见前方那君黎渊正回眸朝她观望,俊容带笑,翩跹如君。
这伪君子。风华的外表,饿狼的内心,就凭着他这身温润的羊皮,不知骗过了多少人。
凤紫并未言话,待得按捺心神一番后,才缓步朝他踏步而去。
周遭,小道蜿蜒,道旁种这矮树,怡然谐和。
大抵是诗词会不久降至,是以,前方那偌大的湖泊内,画舫成群,摇曳荡漾,一缕缕丝竹之声从湖中画舫升腾而起,音调悦人婉转,虽是略显特别。
君黎渊准备的那艘画舫,正泊于前方的岸边,那画舫两层之高,周遭挂着大红灯笼,略显喜气。
凤紫瞳孔微缩,足下步子稍稍加快几许,待与君黎渊等人一前一后抵达岸边时,这时,前方的画舫内顿时有精卫踏出,纷纷朝君黎渊与叶渊恭敬行礼,“殿下,国师。”
君黎渊微微而笑,温润点头,随即转眸朝叶渊望来,“国师,请。”
叶渊淡应一声,并未耽搁,就着精卫刚刚安置好的木梯榻上画舫,随即也不拘束,径直踏步便入了画舫的屋子。
君黎渊朝叶渊脊背扫了一眼,俊脸上的温润笑意分毫不变,他修长的指尖稍稍提了衣袍,足下一动,极是干脆的上了画舫,凤紫满面清冷,踏步跟随,待刚要上得画舫时,不料前方那立在画舫上的君黎渊突然朝她伸手而来,笑得风华如玉。
“凤儿姑娘,本宫牵你上来。”他嗓音极缓极慢,温润如风。
在旁的精卫纷纷一怔,随即抬眸朝凤紫扫了好几眼,才一言不发的垂眸下来。
“不必。”凤紫眼角一挑,淡声而道。
待得这话落下,仍旧往前,奈何君黎渊仍站在原地不动,着实有些挡她去路,她眉头一蹙,淡漠观他,“太子殿下可否让开些?”
他修长的指尖依旧朝她探来,整个人风雅卓绝,语气也温和得当,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意,“凤儿姑娘让本宫牵你下来,本宫自然就让开了。”
这话一落,朝她笑得温和。
凤紫目光再度腾起了几许起伏,心底深处,也是复杂冷冽。
这世上啊,怎会有如此厚脸如痞之人。
“太子殿下当真要如此强人所难?”她嗓音一挑,阴沉而道。
君黎渊缓道:“不过是好意牵凤儿姑娘上得画舫罢了,并无恶意。凤儿姑娘对本宫,着实是太过抵触了些。”
这话一落,瞳孔之中不曾掩饰的漫出了半缕幽远与无奈,眼见凤紫态度冷冽而又坚决,他终归是稍稍收回了手,随即也朝一旁挪了一步。
凤紫瞬时跳下木梯,本是想满身清冷的在他面前径直走开,不料此番一跳,足下刚一落地,却不曾真正站稳,整个人蓦地踉跄,却也正这时,身旁的君黎渊突然唤了一声‘小心’,随即,他那双修长的手,顿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凤紫浑身一僵,瞳孔骤缩,心底深处的恼怒鄙夷之意,也越发剧烈。
待得稳住身形后,她顿时拂开了君黎渊的手,随即低沉淡漠的道:“多谢。”
这话一落,不再耽搁,缓步朝前。
奈何足下刚行两步,身后,则突然扬来君黎渊那幽远复杂的嗓音,“凤儿姑娘不止嗓音与本宫的那位故人相似,便是手臂的粗细,也与本宫的故人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