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不久,叶渊那幽远的嗓音竟微微而来,“夜里要打坐,食多不宜,便就不喜晚膳了。”
是吗?
凤紫蓦地怔了一下,指尖的筷子微微一顿,抬眸观他。
他也未再与她言话,仅是极为小心的用方布将那只小木剑包好并放置一旁,待得一切完毕,他才稍稍执了筷子,开始缓缓就食。
“夜里虽食多不宜,但也可稍稍用些晚膳才是。国师虽仙风道骨,但也终归是凡人,晚膳之事,倒也不可全废。”凤紫淡漠无温的出了声。
这话一落,未再估叶渊反应,仅是再度垂眸下来,继续用膳。
此番的确是饿着了,便是素菜,也觉格外好吃,是以,急促用膳之下动作也略微粗鲁,倒也惹得一旁的叶渊微诧的朝她望着,那张幽远俊然的面容,也逐渐漫出了几许咋舌。
“本国师倒是第一次见得你这般毫无礼法且满身粗鲁的女子。也不知那厉王究竟是看中你哪点,竟喜你这等毛手毛脚的人伺候。”正这时,叶渊再度幽远无波的出了声。
凤紫并未停下筷子,满嘴噎菜。
待得咀嚼咽下后,才抬眸朝叶渊望来,“凤紫又不若国师那般不喜用晚膳,是以,此番饿了,顾不上礼法粗鲁用膳也是自然。想来,国师不曾受过这等饥饿之苦,是以无法理解凤紫这番举动也是自然。只是,既是未经历过,便最好是不要随意评判别人才是。毕竟,国师对凤紫,并不了解。”
叶渊淡道:“不过是随意评判一句,却得你如此大费周章的反驳,你这性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说着,嗓音一挑,“看来,本国师今日与你说的那番话,你仍是未能记住。真正强大之人,便该大智若愚,虚怀若谷,而你这一点就着的性子,全然不符。”
“国师今日与凤紫言道的那些话,凤紫自是记在心底。只是,国师本是知晓凤紫心性了,凤紫又何必在国师面前拐弯抹角,故作揉捏与矜持?”
这话一落,再度吃了几口菜,随即继续道:“只是,无论如何,今日这顿晚膳,凤紫先谢过国师招待了。凤紫也知国师对凤紫并无好感,是以,为求生存,不若,国师为凤紫安排些事做,如此,凤紫自也能自食其力,免得靠国师施舍饭菜过日。”
叶渊眼角微挑,幽远而道:“厉王既是将你留在这国师府,本国师,自不会让你饿亡。”
凤紫蓦地抬眸观他。
叶渊扫她一眼,随即便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挪开,低沉而道:“该有的膳食,少不了你的。”
是吗?
这叶渊倒也难得大方呢,只是就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的。毕竟,今日饿了一日,心底早有阴影,是以,便是此际闻得这叶渊的话,倒也是略微不信的。
思绪翻转,凤紫并未立即言话,待默了片刻后,才低沉而道:“如此,便多谢国师了。”
这话一落,目光朝叶渊碗内那浑然不曾动过的菜肴扫了一眼,继续道:“国师也稍稍用些膳吧,便是夜里打坐,总得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
她说得极为淡漠,语气无温无波,不过是在随意的开口应付。
奈何这话一落,叶渊竟当真伸手执了筷子,极为难得的缓缓而食。
他动作极缓极慢,一举一动,也透着几许难以言道的儒雅。
凤紫略微愕然的观他,倒也未料这叶渊竟当真如她所言的用膳了,且也难怪这叶渊会说她吃相粗鲁,这叶渊此番用起膳来,着实是温润雅致得紧,想来满身的仙风道骨,清雅别致之名,也不是虚传的。
思绪至此,凤紫眼角稍稍一挑,随即便垂眸下来,继续用膳。
一时,屋内气氛也再度沉寂了下来,无声无息,清宁四溢。
叶渊未再言话,凤紫也未再出声。
待得腹中已撑,凤紫才放下了筷子,抬眸之间,便见叶渊不知何时已是早已放了筷子,此际,他又抽了那把小木剑,正垂眸而凝,模样极是认真。
凤紫微怔,沉寂无波的瞳孔也下意识的朝他手中的木剑落去,思绪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