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相望间,光影摇曳,略显朦胧。
然而便是如此,也能清晰见得,那行在最前之人,满身颀长修条,白袍与墨发齐齐随风摇曳,整个人步伐微急,但行走的动作则是行云流水,无端给人一种清雅幽远之意。
凤紫神色陡变,陡跳的心越发剧烈,似要彻底跳出嗓子眼一般。
竟是叶渊!
此番夜色深沉,这叶渊倒是来了,竟还来得如此之巧,是以,可是这叶渊知晓了萧瑾的伤情,是以特意过来救急,又或是,这叶渊知晓这君黎渊突然拜访厉王府,专程过来看戏的?
思绪翻腾,凤紫冷眼朝他观望,身子仍旧发僵发硬,却是并未挣扎。
却也正这时,君黎渊突然将牵制在凤紫身上手收了回去,灯火摇曳之中,他指尖微动,开始随意缓慢的理了理自己略微褶皱的衣袍,以及略微被风拂乱的墨发。
待得一切完毕,那灯火尽头的国师已是站定在了他面前,一双幽远得似是全然脱离了尘世的目光朝他落来,淡然打量。
君黎渊站得端然,嘴角微微一勾,笑得清风儒雅,“这倒是巧了。什么风儿竟将国师吹入这厉王府来了?”
他问得温和,醇厚的嗓音似无半许的锋芒。
叶渊面色依旧幽远,瞳孔之中,也幽远至极,让人看不出半许的情绪来。
“夜里闻说厉王身子不适,是以便趁夜过来了。”说完,嗓音稍稍一挑,淡声而问:“此际夜色深沉,太子殿下不在东宫,怎也来这厉王府了?”
君黎渊缓道:“本宫也是与国师一样,不过是听了厉王身子不适的消息,是以便趁夜过来了。”
叶渊淡道:“太子殿下倒也是宅心仁厚,竟是趁夜不辞辛劳的过来,想必厉王爷若是知晓了,定也欣慰。”
说着,目光朝在场之人一扫,眼风也略微从容仔细的朝凤紫扫了几眼,而后朝君黎渊缓道:“只是,此际太子殿下是刚到这厉王府,还是已经看过厉王了,此际已出屋正准备出府了?”
君黎渊温润而道:“本宫也是刚到罢了,还未及入得厉王的屋中慰问。”
叶渊淡道:“也罢,既是太子殿下也刚到,不若,你与微臣一道入屋去看看厉王也可。”
君黎渊瞳孔几不可察的缩了缩,并未立即言话。
叶渊眼角稍稍一挑,问得幽远而又直白,“太子殿下不言,可是不喜与微臣一道进去?”
君黎渊敛神一番,笑得温和,“国师倒是多虑了。说来,寻常若见国师一面,都是极难,更别提此番偶遇了。想来,厉王若是知晓国师也趁夜来看他,该是更为宽慰才是。”
这话一落,稍稍抬手而举,温缓而道:“国师,您先请。”
叶渊神色微动,却是并未再言话,仅是朝君黎渊微微点头,而后便踏步朝前。
待得叶渊朝前行了几步后,君黎渊才缩手回来,目光朝周遭之人一扫,平缓而道:“尔等守候在此,谁人都不可离去。”
话刚到这儿,温润的目光极是直接的朝凤紫落来,本是温润的瞳孔却突然变得深邃了几许,连带脱口的嗓音都变得低沉厚重,“特别是你。不得擅自离去。”
凤紫脸色一变,森冷凛冽的盯他。
他转眼已是笑得温和,随即不再朝她观望,当即缓步朝前跟去,片刻便已与叶渊双双入了萧瑾的主屋。
一时,周遭气氛突然沉寂下来,无声无息之中,压抑重重。
在场的厉王府侍奴们全然不敢动弹分毫,皆是个个都站得笔直,目光发恐发紧,无人敢言道一句。
凤紫下意识的松了口气,面色之上,却仍是幽远沉寂,冷冽如鬼,杀气重重,掌心之中,也是满手是汗,尖锐的指甲,也早已划破了掌心,待得此际浑身略微松懈下来时,才隐约察觉到掌心之中,竟是在发着疼。
她目光幽远的落在廊外的夜色深处,兀自静默。
这时,那最初言话的太监转眸从上到下的将她打量,鄙夷冷讽的道:“你今儿得罪了太子爷,定是死到临头了!哼,此际不瑟瑟发抖的猜测太子殿下如何处置你,竟还有心思出神,倒是与寻常之人不同呢。也是了,满面鄙夷丑陋之人,说不准早就有寻死的决心,免得觉得自己的脸吓着了别人,留在世上也成个祸害,是以,此番想死,便也想死在太子殿下手里,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