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与柳家姑娘要谈情说爱,却不在屋内关门好生聊,本少与小凤儿刚巧路过这里,无意间听了几句罢了,若这都是偷听墙角的话,那王爷故意在如此公开之地与柳家姑娘谈话,岂不是故意设计让我们偶然听到?”
懒散柔腻的话,透着几分委婉之意。
在萧瑾面前,这慕容悠着实有些淡定了些。
凤紫神色微动,目光再度朝萧瑾扫来,却见他面色依旧阴沉,那双异色的瞳孔也透着几分不曾掩饰的冷冽与威胁。
“若是无心而听,自该避讳,你又如何要蹲在那里,不离去?”萧瑾低沉沉的再度出声。
慕容悠缓道:“怕脚步声影响王爷二人谈事,是以便也不敢多行,只得僵在原地罢了。只不过,本少倒是未料到,历来铁汉森森的王爷,竟也是柔情之人,即便对柳姑娘如此怀疑了,竟还能全数不顾一切的包容,只是就不知,柳姑娘是否当真念及王爷的情谊,会真正放弃入得东宫的机会了。毕竟,在柳姑娘父亲的眼里,王爷虽权势在握,却也不及东宫储君来得显赫威风,想来柳姑娘的父亲也是偏向太子的,如此,也不知那柳姑娘心底是否在蠢蠢欲动,只道是一旦挤走了那相府的千金,再抓住了太子的心,柳姑娘,便可平步青云,升为太子妃也说不准,而一旦老皇帝驾崩,她这太子妃,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呢。”
萧瑾脸色骤然阴沉,异色的瞳孔内,也蓦地漫出了几许杀气。
凤紫满眼起伏的望他,心底的紧张之意也越发的猛烈。
仅是片刻,她便忍不住伸手背在后面,极是小心的扯了扯身边慕容悠的衣袍,以图暗示他莫再言话,不料慕容悠竟是突然转眸朝她望来,勾唇而笑,“小凤儿拉本少作何?”
凤紫蓦地收手回来,脸色发黑。
正这时,萧瑾阴沉沉的出了声,“柳淑之事,也无需你多加置喙。她若敢背叛本王,本王,自是饶不了他。”
慕容悠显然不信,勾唇而笑,“王爷上次遇险,柳姑娘已是脱不开嫌疑,王爷要怜香惜玉不顾一切的原谅,我慕容悠还能说些什么。只不过啊,我与王爷,虽是互相利用,但几年接触下来,也算是老朋友。而站在我的立场上,旁观者清,务必得提醒王爷一句,柳姑娘看似柔弱,但实际上,却不是个真正柔弱之人。只需看王爷纳入府中的那些女子是何下场,便知柳姑娘究竟是何等人了。王爷要一味的包容她,我慕容悠无意见,我也不过是稍稍提醒一下罢了,毕竟,王爷究竟是想要实现心底目的,还是想被女人所祸害,我慕容悠,也不能为王爷做主。”
依旧是冗长繁杂的话,却被他以一种极是懒散调侃的嗓音言道而出,就似是说话全然不痛不痒一般,但话语道出,却又能将人气得半死。
萧瑾面色越发的沉得厉害,目光内的杀气,也愈演愈烈。
大抵是终于被萧瑾这幅模样震住,慕容悠嘴角僵了僵,最后竟是抬脚一步,直接藏在了凤紫身后,低低而道:“王爷莫要生气,我也只是提醒一番罢了。若是王爷仍是不满,大不了改日我免费为王爷调理双腿筋骨。”
萧瑾冷眼盯他,阴沉而道:“一个女人,何能坏了本王大计。你如此言道,莫不是太未将本王放在眼里?”
慕容悠缓道:“王爷精明果然,想来也是做大事之人。只是,许是王爷都未发觉,无论那柳姑娘行事如何嚣张,王爷也不会亲自惩处于她,即便柳姑娘曾经救过王爷的命,即便她是王爷的意中人,王爷也该明智而为,不该被女色祸害。”
说着,嗓音突然有些纳闷与调高,微诧而道:“说来啊,我倒也是奇怪了,同样是救过王爷之人,怎王爷对那柳姑娘,便一味包容,对待小凤儿,则是要算计得骨头都不剩!柳姑娘虽是模样清秀,但再怎么清秀,岂有小凤儿如此天姿国色,温柔听话?”
凤紫额头都布了层汗。
本欲在这萧瑾面前低调而为,最好是规矩沉寂的当空气,奈何这慕容悠啊,着实是高调得紧,时常要将她附带着拖出来说上一番。
瞬时,心底也逐渐生了几许怒意,凤紫足下一动,朝旁挪了两步。
前方没了遮挡,慕容悠顿时被直直的暴露在萧瑾面前,然而他也不怒,仅是饶有兴致的朝凤紫扫了两眼,并未言话。
正这时,满面阴沉的萧瑾出了声,“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与本王,并非一路人,又如何知晓本王心境与计策?这些年来,本王一直容忍于你,但若是你当真得意忘形,插手的事太多,本王,自不会放过你。”
慕容悠神色微变,却也仅是片刻,他便勾唇笑了,“王爷这是要威胁我?”
萧瑾冷沉道:“别以为你借着本王名头暗自所行之事,本王会不知。本王不挑开,自是给你留面子。只不过,你要行你的事,只要不过分,本王自会当做不知,但你若是将手伸长到本王这里,胆敢插手本王之事……”
“王爷放心,本少对王爷,终归是敬畏的,又如何会将手伸长到王爷这里。”未待萧瑾将话道完,慕容悠便急忙出了声。
说完,丝毫不顾萧瑾阴沉的脸色,当即伸手捉了凤紫的手腕,低沉而道:“此际时辰已是不早了,本少与小凤儿,便不在这里烦王爷了,告辞。”
这话一落,指骨蓦地用力,当即要拉着凤紫走,奈何足下刚行一步,身后则扬来萧瑾低沉沉的嗓音,“慢着。”
瞬时,凤紫下意识的驻足,慕容悠拉了拉她,见拉不动,随即也几不可察的皱了眉,先是回头朝凤紫扫了一眼,随即目光朝萧瑾落来,只道:“王爷你瞧,小凤儿对你的话可是言听计从呢,如此良善纯然的女子,王爷也舍得算计于他?”
说着,嗓音一挑,这才回到正题,“王爷可是还有话要吩咐?”
萧瑾阴沉道:“你带她去哪儿?”
慕容悠勾唇而笑,意味深长的道:“自然是带她去该去之地。”
萧瑾阴沉观他,异色的瞳孔极是冷冽深沉,并不言话。
两人无端对峙片刻后,慕容悠终归是垂眸下来,妥协的回了话,“王爷不是要让本少教小凤儿媚术么,如今小凤儿已是学会制造媚毒之术,如今,便该学形色之媚了。本少这人啊,历来懒散得紧,也不是个为人师表的料,是以,这形色之媚,本少便只能找流嫣来教她了。”
萧瑾神色几不可察的沉了半缕,但却并未发怒,满是清俊的面容犹如刀割,却又透漏出几分令人头皮发麻的阴沉与威胁。
“本王何时准她出得这厉王府了?”待默了片刻,他才阴沉出声。
慕容悠也未惧,仅是稍稍挑了眼角,“但王爷也曾答应过本少,只要能教会小凤儿媚术,本少无论用什么招数,怎么教她,都可?再者,王爷虽未亲自说准许小凤儿出府,但也不曾说过不准她出府呢。”
萧瑾阴沉道:“如今正值风口,她无疑不可在这京都城内露面,若是不然,一旦她被人认出来,你可知后果?”
慕容悠勾唇而笑,慢悠悠的道:“最严重的后果,也无非是王爷损失一名手下可用之人罢了,还能有何严重后果?小凤儿虽面容倾城,但却终归不是柳姑娘,奈何王爷会想要由衷的护她不成?”
依旧是懒散戏谑的嗓音,言道而出的话语也是极为直白坦然,只是语气却无端的有些发虚,似是所有勇气与淡定都是装出来的一般。
凤紫额头的汗仍是不曾消却,心底深处,跌宕起伏,复杂得难以附加。
她全然未料到,这慕容悠,竟是打算带她出府!
以前身在摄政王府时,她虽一直居在深闺,嫌少与人接触,但却并非谁人都不认识,往日去宫中赴宴时,她也是见过不少官宦子女,再加之她声名在外,容貌出众,自是被在场的官宦子女记住不少。
是以,她若是在这风间浪口之际便出了这厉王府,大摇大摆的在京都城内晃悠,如此,一旦被人认出,这后果……
思绪至此,凤紫面色微微有些苍白,随即当即用力,将手从慕容悠的掌心抽了回来。
慕容悠眼角一挑,转眸朝凤紫望来,凤紫极是复杂的扫他一眼,随即朝萧瑾望着,恭敬沉寂的道:“凤紫,自知卑微如蝼,而今寄人篱下,更该看人脸色,苟且活命。但凤紫主动留在厉王府,主动与王爷达成条件,也只为让自己得一处安宁之地,保住性命。若凤紫性命都保不住,想必王爷想要的东西,凤紫,自然也是给不了。”
她终归还是求助于萧瑾了。
即便对萧瑾也并无好感,甚至满心防备,奈何,慕容悠太过腹黑圆滑,不易对付,她终归还是将希望寄托在了萧瑾身上。
毕竟,慕容悠胆大妄为,这偌大的厉王府内,似也只有萧瑾一人能制得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