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节渐松,谢玉好不容易忍住笑,才道:“以前兄长还在的时候,他告诉我,找人要找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不要找那种,对旁人很差,却单单对你好的。”
“因为当有一天耐心消失,新鲜不再,他对你就同旁人,没有任何区别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忽然念起了什么,道:“当初美好……也会尽数溃塌……”
“可当初……是当初啊。”谢知婉争辩,目光望向手上的玉镯,缓缓凝滞,似是将当初当时,全部回忆了一遍,然后,啪——
玉镯碎裂。
她做的决绝,却不知怎么的,望着那同样是磕碎的镯子,忽然道:“霍寒,是个很好的人吧?”
谢玉指尖一颤,听她道:“你想报复他,是因为在意,你觉得委屈,所以要发脾气,你赌他会为你兜底。”
“你将他囚在府里,是怕他会跑远。”
“你时不时与他调情,是因为自己也按不住渴望。”
“其实你不像自己说的那样,你这段时间所有的纠结都在这一点。”
“这么多年,你对他的感情,不是恨之入骨。”
谢知婉指正:“是相思无医。”
吾妻,见信如晤
因为相思,所以忧虑无处排遣,便转化成了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恨意。
但其实……其实是……
心底潜藏多日的乱麻仿佛终于解开,捋成了一根根直线,汇聚于光点,烫得谢玉指尖发麻,不自觉颤了一下。
他的手动了动,像是想抓住什么,可最终,停留的只有干冷的空气。
片刻后,视线重新恢复清明,谢玉终于起身,转头道:“我差人去给你办和离的事,躺着吧。”
谢玉出了门,依旧在外面忙了一天才回来。
提前办春闱不是个轻松活儿,送礼,陪笑脸,同礼部商议流程,回到家的时候,谢玉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他灌了好几口水,落钗的时候,忽然就对着面前的一面琉璃镜,静静出了神……
片刻后,哗啦——
一下将镜子拍到地上,砸的粉碎。
然后又蹲下,慢慢去拼。
可是……就算碎片可以摆回正确的位置,其上裂痕也多到无法修补。
但就像是不甘心,谢玉偏执的盯着那无法复原的镜子,好半晌,才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主子,有人送了信来。”
谢玉这才起身,取回信件。
打开,依然是霍寒的字迹,依然是熟悉的【吾妻,见信如晤。】
可这次,他写了食谱,规定了九千岁第二天要吃什么东西,谢玉看了一眼,随手把信丢在一边,自顾自解衣上榻。
夜半,翻来覆去睡不着,竟是又起身,点了蜡烛,从箱子里翻出粘合胶,一点一点,沿着镜子的裂缝涂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