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淡淡回身,眼角湿了一瞬。
像是祭奠这些年不值得的付出。
但很快,他又走回小路上,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肩头落雪,吩咐道:“把她的头割下来,血放出来存好了,再去请迟景瑞过府一叙,就说本督有好礼相送,望他一定要来。”
“是。”谢执应下,瞧着他那单薄的身子,依然放心不下,又重复一遍:“黎太医在药房等着,要不要现在去……”
谢玉摇摇头,轻咳一声:“这身子就这样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调理好的,让他等一会儿吧,我想先沐浴。”
他不想在身上留下霍寒的痕迹,尤其是欢好的痕迹。
这总能勾起他某些不愉快的回忆,他会忍不住想要报复,想把霍寒抓回来,囚起来,再准备条鞭子,看他求饶的可怜模样。
但……
他不想给那疯狗好处,还是沐浴来的痛快!
谢执皱眉:“为何呀?您的毒……”
“我喝酒了。”谢玉随手解了外袍,丢给谢执,说瞎话不打草稿:“熏着人不好,先去汤池了。”
“哦。”谢执懵懵懂懂的点头,却并不认为谢玉的托词是对的。
主子身上没有酒气啊,多的倒是……药味?
热水很快备好,谢玉疲倦的靠进汤池里,两只手搭在边缘,心事重重的,盯着水面之下。
他不是真太监。
既然霍寒把他扒光了,就应该知道这件事,会……有威胁吗?
这个想法一出,就立刻被谢玉自己否定了,不知道为什么,分开这么多年,他还是不信霍寒会害他。
不,不对。
世间之人不可尽信,抛开感情不谈,霍寒一个南梁王爷出现在北齐,本身就是威胁。
要……杀掉吗……
谢玉深呼一口气,伸手抚了抚肩膀,却意外的发现,肩膀上的吻痕消失了,带着朱红的颜色,融进了温水里。
……没了?
再仔细瞧瞧——画的?
谢玉心底稍稍轻松,继续去碰其他痕迹,竟是全部一点点的遇水消散。
真是画的!
霍寒在骗他!
没碰他为何要骗他?他身上又为何……会疼呢?
衣衫丢在地上,有薄薄的药味侵入鼻息,谢玉拿起,仔细检查了一番,当真是药味。
霍寒给的药吗?
做什么用的?
他消失七年又忽然出现,带着什么目的?
太多的问题侵入脑海,谢玉一时难以适应,索性理了理仪容,换上件新衣,往药房走去。
太医黎安是他的朋友,由他保举进宫,用着也放心。
案边碳炉燃出噼里啪啦的火星,黎安指节垂落,隔着一层薄纱,在他脉上平稳的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