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秦池州和鹿游远都没有说话,秦池州紧紧牵着鹿游远的手,被攥疼了的鹿游远还是一声不吭,两个人回到家,鹿游远让秦池州坐在床上,自己去厨房烧水,一会儿,鹿游远端着一盆水放到秦池州脚边,把秦池州的袜子脱下来,把他的脚按在水里,看着秦池州冻的有点发紫的脚,鹿游远用手撩着热水一点点浇在脚上,等他脚上的温度一点点回暖,秦池州把手伸到鹿游远的下巴下面,扬起他的头,与他对视。
他宁愿鹿游远哭闹,宁愿鹿游远埋怨他,宁愿让鹿游远说‘秦二货,给我滚出去。’
就是不愿看他逞强,他逞强技能点又不高,只能让人看在心里更心疼罢了,看似波澜不惊,但秦池州能看到鹿游远眼神里的暗潮汹涌。
鹿游远温柔的开口问道:“疼吗?”
秦池州不说话摇摇头,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
鹿游远不抱怨,不示弱,他那些安慰的话便一句也说不出口。
鹿游远一副局外人的样子,照样和秦池州,该说说,该笑笑,仿佛刚才那场激烈残酷的家庭纷争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似乎连个看客都算不上。
给秦池州洗完脚,鹿游远和秦池州躺在床上,秦鹿游远一个劲的秦池州往怀里蹭:“冷~”
秦池州只能把他抱紧,搂好,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没有暖气的房间固然是冷的,可是比起他们两个地冻天寒的内心世界就小巫见大巫了。
彼此十分了解的两个人,都想要故意骗过对方,让彼此认为自己睡着了,结果就真的都骗过去了。
秦池州睁开眼看着鹿游远安稳的睡觉,轻轻叹了气,闭上眼。
不一会儿,鹿游远睁眼看着秦池州的睡脸,挪动自己的身子下了床,轻轻的带上了门,走了出去。
秦池州躺平身子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起身拿了外套走了出去,秦池州靠着零星的一点火光找到了鹿游远,他打开楼道的门,看着鹿游远穿着家居服坐在台阶上的背影,像他嘴边的烟蒂燃烧冒出的那缕清烟,孤独缥缈似要涣散。
秦池州走过去,把外套披在鹿游远身上坐在他旁边,靠着微弱的光线看着鹿游远划过脸庞的泪,他就这样无声的抽着烟,无声的流着泪,不再掩饰悲伤,却也没有痛哭流涕:“第一次抽,不会抽,都呛出泪来了。”
“嗯,那就别抽了。”秦池州把烟蒂从鹿游远的唇角拿过来,放在自己的唇角慢慢抽着。
“外面挺热闹的,时不时的都有鞭炮声和烟花。”
秦池州点点头:“嗯,挺热闹的。”
鹿游远把头靠在秦池州的肩膀上,不一会儿,秦池州的肩膀上被打湿了一片。
“鹿小炸,靠着舒服吗?”
鹿游远在秦池州的肩膀上蹭蹭:“挺舒服的。”
秦池州抬头摸摸鹿游远的脑袋温柔的说道:“那以后多靠靠吧,我肩膀宽,靠的住。”
卖花
大年初一清晨,秦池州看着鹿游远睡着了,才轻手轻脚的走出门。
秦池州走在街上,看着满地散落的红色炮仗纸屑,看着提着礼品来来往往准备串门相互拜年的人,往年这个时候,鹿小炸应该也会混迹在这一脸迎新的人群里面吧,或者在暖烘烘的家里看着百般无聊的春晚陪在父母身边,自己也该在爷爷奶奶家拜年了吧。
秦池州进了超市,从货架上拿了一个暖水袋又从冰箱里拿了两包速冻水饺,匆匆的去款台结账,收银员看着秦池州,一脸喜庆:“新年快乐。”
秦池州听到这句不痛不痒再平常不过的祝福,心里酸酸的,他从没想过今年他听到的第一句‘新年快乐’竟会来自于陌生人,也许对收银员来说这一句话放在今天只不过是像口头语一样的话,但却触动了他的内心,秦池州抬起头,笑笑:“嗯,新年快乐。”
秦池州回到家的时候,鹿游远还没醒,他烧好水,给热水袋里灌满热水,走过去蹲下来,把热水袋塞进鹿小炸的被窝里,然后看着鹿游远的脸。
鹿游远摸了摸热水袋,睁眼看到秦池州的脸。
“鹿小炸,新年快乐。”
鹿游远听后嘴边挂上笑容:“新年快乐。”
秦池州身子前倾在鹿游远嘴上落下一个吻:“起来吧,我去煮水饺。”
鹿游远点点头。
鹿游远起来洗漱完打开电视,找了个正在转播春晚的台,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起来,秦池州从厨房里端着水饺出来:“来,吃水饺。”
秦池州转头看着电视里主持人一身华服的说着新年祝福语:“年年春晚都这样,换汤不换药,不过中国老百姓就好这口。”
鹿游远拿了个水饺放在嘴里:“速冻的?我想吃现包的。”
秦池州摸摸鹿游远头发:“你要让我炒个菜做个鱼我还能办的了,你要让我和个馅擀个皮包个水饺我还真办不了。”
鹿游远又吃了一个:“那就学啊。”
然后拿起一个塞到秦池州嘴里:“你尝尝,真不好吃。”
秦池州咬在嘴里:“行,我学,明年大年初一肯定让你吃顿像样的。”
鹿游远点点头:“成!”
吃过饭,秦池州和鹿游远两个人展开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家庭聚会,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以前鹿游远靠着翻译能养活自己,现在两个人都从家里出来了,就得好好考虑考虑往后的生活了,起码先要把即将面临的问题解决了。
如果硬要说这个时期还有什么算的上好消息的话,可能就是这凭空而来的经济问题让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去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