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伫抬抬眼皮,游雾眼镜上的雾气还没散,他双手支着下巴,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在看哪。
延伫心脏不轻不重跳了跳,将游雾的眼镜抬起来,架起在额顶,额前的头发都让他给撩开了。
游雾像是被他自作主张的举动吓到,他满面惊愕,但喜悦总是大于惊讶的,他很快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花枝乱颤的。
尽管如此,延伫还是看见了从两只眼睛里瞬间掉下来的两滴眼泪。
第24章
游雾的情绪是过山车,按理来说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控制情绪四个字多多少少也要学会点,至少在人前别老哭鼻子。
可他做不到。
他受了委屈不开心哪里疼了,第一反应就是要呼叫泪腺迅速分泌眼泪释放压力。
和师姐一起做实验的时候,为着一点小错误崩溃大哭了好几次。师姐无奈问他是不是泪失禁体质,他
第一回听说这个东西,还特地查了一番,最后对着一丛数据一本正经否认掉了——泪失禁是不管高兴愤怒伤心都要掉眼泪。他不是,他是单纯的“情绪”失禁。
开心的时候笑得六亲不认,甚至好几次在考听力的时候,听见奇葩对话,他当堂大笑出声,吃了监考老师好几次警告的眼神。
难过的时候,游雾的眼泪就是断线珠。他想他上辈子可能也是一棵饱受雨露恩泽的绛珠草。
不仅是情绪失禁,情绪转换也很快,似翻书一样轻盈。
上一秒他还在笑呢,下一秒让喜欢的人说“无聊”了他就想哭——堪堪想一秒就哭了。
不过哭了又有什么关系,延伫嘴上说他“很无聊”,可还是把眼镜给他弄开了,说明延伫不觉得无聊啊——游雾高高兴兴结了帐,一出餐馆门,才发现外头打了好一段时间的闷雷,天已经全黑了。
都说夏天下雨不打雷,如果打雷,那可能要换季了,今年换季踩着八月的尾巴。
“要下雨了。”游雾抬起头,稍稍转过脸,看向延伫,延伫应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游雾问,延伫不知道答什么,游雾就继续提问,“你要回家还是去古鹰那儿?”
“回家。”延伫掏出手机,思量着要不要叫车,输入目的地看了一眼价格,三十多,等于两段他从出租屋到工作室的距离。有点超出预算。
“你要打车啊?”游雾凑上前。
“让一下,谢谢。”身后传来一女声,游雾便扭过头道歉,拉着延伫的袖子走离门口位置,站到一旁屋檐下,那女生却没走,满脸错愕看着游雾。
游雾起初没注意到她的视线,直到他听见女生不大确定地问了句:“游雾……师兄?”
延伫和游雾齐齐转头,女生个子有点矮,仰起头看着两个人,左边的高个儿两条冰袖拉起手臂画着大纹身,和游雾像两个世界的人。
“是我,你是?”游雾实在是想不起来女生的长相。但是女生正盯着延伫看,游雾往延伫一侧靠了靠,站在了延伫面前。
女生视线转回游雾这边,温和地笑起来,“我是今年研一的,那天——开学第二天我有问你来不来一起聚餐,这几天我在原导那边上课,就没在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