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制造出刚洗完澡的效果,川上加奈重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故意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假装在进行一些睡前的整理工作。
“加奈,你的声音听起来鼻音很重,是感冒了吗?”川上夫人迅速察觉到了女儿的异常。
川上加奈小声吸了吸鼻子,拖长了声音解释道:“确实感冒了,但是已经吃了药,所以打算早点睡觉。”
短暂的交谈间,她已经走到了厨房,动作轻巧地摸出一把锋利的菜刀。
她原本很想告诉父母自己的遭遇,但是此刻显然不合适。他们一个在大阪,现在已经没有合适的新干线班次,另一个远在中国,绝对不可能现在就赶回日本。
她知道自己隐瞒的行为并不正确,但这确实是不得已才做出的选择——与其让父母跟着担心,她不如直接报警,最差的结果就是麻烦仙道先生大晚上再跑一趟。
听到女儿感冒了,川上夫人也没了继续聊天的心思,不放心地叮嘱几句后主动提出结束通话。
“好的,晚安。”这一声非常轻,轻到门外的人绝对听不见。
在耳边的听筒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后,川上加奈依然继续着自己的陈述,维持着与刚才无异的撒娇的语气:“是啊……爸爸妈妈已经睡了,我回家比较晚,刚才一直在浴室里。”
“谁让你下午的时候也不接我的电话?我们扯平啦。”
她将手里的刀具又握紧了一些,轻轻笑了一声,仿佛在对着电话另一头的恋人倾诉思念:“很晚了,我现在很困,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明天见。”
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再次响起。直到此刻,川上加奈才彻底松了口气。
刚才在电话里的说辞奏效了,不仅没让母亲察觉到异常,还暂时打消了门外男人的疑虑。
她装作一无所知地走到大门口,像每一个谨慎的住户那样确认好门锁,顺手将玄关处的灯关掉,然后在客厅留了一盏小台灯。
她不清楚刚才的电梯声是不是男人再次设下的陷阱,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状态自如地带着防身用的刀躲进房间,将房门反锁,用梳妆台的凳子抵住门口,然后拨通了报警电话。
……
警视厅第一机动队警察宿舍里,爆裂物处理班的班长松田阵平走出浴室。宿舍门被敲响,随即是好友萩原研二隔着门的呼唤声。
松田懒洋洋应了一声,围着一条浴巾就去开门。大门刚打开一条缝,初冬的寒风就从外面灌了进来。
“母亲备了一点小菜,让我给你带过来。”萩原研二刚从家中归来,手里还拎着好几个打包盒。
松田阵平三步两步跨进热气犹存的浴室:“快点关门,冷死了!”
“在这之前请先说谢谢,以及,下次记得提前穿件衣服。”
萩原研二觉得很无辜,但还是乖乖关上了房门,顺手将外套挂在门后的挂衣钩上。
再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松田阵平已经套上了宽松的短袖短裤。他熟络地从储藏柜里摸出几听啤酒,一口气把小书桌拖到正中央,单手将啤酒拉环扣开。
“刺啦”一声,大量气体涌出铝罐,满室氤氲出一股发酵的麦芽香气。
两人隔着小桌子盘腿对坐,刚拿起啤酒碰杯,孤独躺在床尾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啊?不会是任务吧?”
萩原研二小小地哀叹了一声,与之相反的是他们的动作——他和松田都第一时间放下啤酒,注意力全放在震动不停的手机上。
“嗯,我是松田……”接听电话的松田阵平沉吟了一会,然后又看向萩原,“萩原他就在旁边,我们一起过去。”
电话终于被挂断,松田阵平一骨碌站了起来,动作迅速地换上机动队出警服:“有一个高中生报案,说看到一个伪装成外卖员的男人在走廊留下了疑似爆炸物。通过她的描述,值班的同事认为大概率是可以远程遥控的炸弹。”
松田的话音刚落,萩原研二已经冲出了房门,回自己的宿舍换衣服去了。
五分钟后,警视厅第一机动队爆裂物处理班的成员出动。在警备车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获得了更详细的信息:
文京区浅井公寓二十层2002号房,独自在家的女高中生川上听到门外有异常的响动。透过猫眼看到早就应该离开的外送员在走廊上徘徊,然后从外送箱里取出疑似爆炸物的装置藏进管井中。
在了解了大致内容后,机动队的大家基本可以断定这不是一场恶作剧。
嫌疑人全程没有让住户看到自己的脸,而刚联络到的公寓管理员也表示,电梯内的监控一直没有拍到嫌疑人的长相。能够在这么长时间的行动里不露出自己的面貌特征,他显然极其警惕。
至于管井内的可疑物品到底是不是炸弹,还得由专业人士到场检验。
“而且这位报案人表示,强烈建议出警的时候注意周围的路人,认为犯人很有可能还在附近徘徊,或者伪装成大楼内的住户观察情况。”
听到警视厅值班处传来的这句话,松田阵平挑了挑眉:“这又怎么说?”
一同出警的联络员语气有些微妙:“因为在成功报警之前,报案人表示嫌疑人曾数次回到现场,就是为了确认房间内的住户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
“真可怕。”萩原研二小小地嘟囔了一声,“那孩子估计被吓坏了吧?”
川上加奈的确是被吓坏了。在报警并且联络道公寓管理员后,她又连忙给经纪人仙道打了电话,拜托他赶过来和自己一起处理报案后续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