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月初,江安省的天气刚刚转凉。还不待机关职工与群众从娄得道书记视察的余韵中回过神来,永安县又传来了一个惊天消息。
县委常委、宣传部长肖望,被地委免职了!
距离上一任县委书记蒋文杰、县长薛志斌被免职,只不过才过去短短一年而已,紧接着又是一场新的官场地震。
“不是说老肖书记能出手的吗?!不是说省里面有关系的吗?!”
东十字路口的罗家大院内,县人大副主任罗岐勇正对着肖长秋怒吼。
太荒谬了,这江自流固然厉害,难道你肖蔗就是吃素的?还自称在省里有关系呢,结果连自己的宝贝侄儿都没保住!
妈的,人大主任薛志斌和我们几个副主任冒着被岳望北报复的风险,纠集人手去写联名信,结果呢?怎么一点作用都没发挥?
“阿勇,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罗岐远看着情绪失控的族弟,不禁一阵伤神。
肖家一直以来都是永安县本土势力“抗岳”的主力军。现在作为主帅的肖望被拿下,这还让大家如何对敌?
正当罗岐远思量间,肖长秋突然发话:“罗书记,据我爸所说,肖望的副县级仍然保留,下次县政协开会时会补选为副主席。”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坐在一旁的滕胜日安慰道。诚然如此,只要职位还在,党籍还在,肖望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但是岳望北会允许他在眼皮子底下重新爬起来吗?只怕难说。
岳望北要是再在位置上干个两三年,王藏锋接任县委书记之后再干个两三年,这就六七年过去了。你肖望今年已经四十七岁,六七年之后?也该是退二线的年纪,干脆一直留在县政协等退休算了。
“不行就输诚算了。老肖书记都斗不过他,我们还能怎么办?”滕胜日摸了摸发胀的额头,毫无斗志。
“事情都做了,哪还有反悔的道理。你现在想下船,岳望北会同意吗?”罗岐远冷笑道。
他已经彻底把岳望北得罪死了。又是主动出击抢人,又是“主动”威胁和陈东莱签约的商家,只怕这位军人出身的县委书记早已对自己恨自己入骨。
“岐远、胜日,我们还有胜算!”肖长秋尽力让自己的脸上显露出振奋的表情,“只要我爸还在,关系就还在,希望就还在。”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几个政治盟友彻底摆烂投降。如果连这几位都投了,那自己恐怕就彻底危在旦夕——要知道铁达现在还被关在县纪委。都过了那么多天,说不定早就向岳望北招供了。
希望?可拉倒吧!听到肖长秋的话,滕胜日一脸不屑地扭过头去。你爸要是关系硬,说不定早就能把肖望保下来了!
“我还有办法。”肖长秋一边说着,一边从椅子上起身,凑到众人身前,“肖望空出来的宣传部长位置,我打算让陈持柄接。”
“陈持柄?”罗岐远心中疑惑,这陈持柄是老肖书记从县计委主任的职位上提拔起来的,现在正担任分管国土交通城建的副县长,按理说和意识形态的工作不沾边。
但是还真有可能!罗岐远突然反应过来。这陈持柄在副县长的位置上已经待了三四年,早就是老资格的副县级了,只是……
“长秋,岳望北现在毕竟是县委书记,在副处级干部的人事任免上有很大的话语权;而且我们在班子中的人数并不占优,只怕很难把他送进常委。”罗岐远质疑道。
“只要把他塞进干部考察的差额名单就行了。”肖长秋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指关节,“只要进了差额名单,剩下的事情,地委组织部那边可以运作。”
“但愿真的有机会运作。”罗岐远在心中叹道。他知道老肖书记的关系确实盘根错节,但是这石梁地委书记毕竟是陆茫茫,那可是在全省都出名的铁娘子!老肖书记真能把她置于掌中摆布吗?更别说他连自己的侄子都差点没保住。
更别说眼前看似活蹦乱跳的肖长秋,实际上也是危在旦夕——罗岐远敢确信,一旦大牢里的铁达把肖长秋供出来,这位县科协主席多半也是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
“铁达经理,我这儿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县纪委的审讯室内,舒鉴看着心神憔悴的铁达,面带笑意地提问。陈东莱站在舒鉴身后,面色凝重。
“呵。”
铁达嗤笑了一声,随即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讲不好的。”
“肖望被拿下了。今天地委出了文件,他已经被免去了永安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的职务。”
舒鉴语气平淡,好像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只是听者有心。陈东莱观察到,铁达的脸色登时变得惨白。
见到铁达的气息彻底消颓,舒鉴也不再藏着掖着:“好消息是望北书记已经成功过关,县人大的联名信已经没有谁再提起了。铁达,大势已去,现在招供,说不定还能从轻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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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达抬起头,惨白的脸上露出了悲戚的笑容,“舒鉴,你今年只有二十五岁吧?二十五岁就官居纪委常委。你知道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吗?”
舒鉴早就对铁达的履历了如指掌,马上接话,“你十八岁从石梁林专毕业,被分配到画廊乡护林队任副队长、队长,一直工作到三十八岁,侥幸被时任常务副县长肖蔗看中,调到了县府办。铁达同志,我说的对吗?”
铁达沉默片刻,随即咬着牙,心中的怒火在唇舌之间喷薄而出:
“二十年了!我在那个鬼地方守了二十年。每天面对的就是无尽的枯枝败叶,除了鸟叫就是虫鸣,连个人影都难见!
你知道画廊乡的生活有多难吗?我要跟野狼斗,跟盗猎的山民斗,还要跟自己的孤独斗!可笑的是我在画廊乡拼了命地守,县里面连个副科的待遇都没帮我解决过。舒鉴、陈东莱,你们年少得志,恐怕体会不到我的感受罢?”
陈东莱忍不住在心中暗叹。无他,铁达的陈述没有丝毫夸张,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字句属实。前世他陈东莱也在画廊乡苦熬了四五年,光是山里的野狼,他就亲眼目睹过两三回。
“所以呢?你就投了肖蔗?”一位做笔录的县纪委工作人员忍不住讥讽道:“知道会让你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你竟然还自愿助纣为虐?换做是我,我宁愿留在画廊乡不出来,也不帮肖蔗做这种事情!”
“要不是老书记把我从微末之中提拔到县委办,我恐怕真要烂在那个荒郊野岭了。舒鉴,我前半生老实本分,却蹉跎四十年光阴;只有在跟了老书记之后,我才明白了什么叫当人。”铁达惨笑道。
“跟对了肖蔗,让你风流潇洒了十二年。但是按照你贪污受贿的金额,恐怕在牢狱中的时光,还不止十二年。”舒鉴合上手中的文件,直视着铁达浑浊的双眼:“值得吗?要是现在愿意招供的话,说不定一两年就能出来。”
“十二年?二十年我也愿意!组织的党纪国法?我不在乎;但肖书记的恩重如山,我永生难忘。”
铁达浑浊的眼神中,似乎闪耀着愤怒而坚定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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