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县茅屋乡,陈家沟,陈家祠堂。
茅屋乡在茅屋河的上游,是永安县仅次于画廊乡的穷地方;陈家沟茅屋乡的北面,深藏于神女山脉中,是茅屋乡最贫困的乡镇之一。
陈家沟全村一百余人正在祠堂内大摆筵席,庆祝族内的小辈后生荣升副局长。陈东莱一家三人正坐在主桌,鸡汤的热气弥漫在祠堂内的每个角落弥漫。
“你是真出息了,太出息了。”主陪位上,须发斑白的陈江洋拿起酒杯,与主宾位上的陈东莱碰杯,“真给爷爷涨面子!”
陈东莱苦笑,端起酒杯,随即一饮而尽。
这乡下土酒和酒厂里的大牌子不一样,也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东西,极其容易上头。自己通常是不愿意多喝的。但是现在爷爷亲自劝酒,可不能扫兴。
“爷爷早就知道你会有出息。”陈江洋拍了拍陈东莱的背,“当年你妈生你的时候,那可是天生异象:狂风卷地,电闪雷鸣……”
“爸,这也太玄幻了。”陈城无奈,打断了陈江洋的发言,“而且在东莱考上大学后的升学宴上,你就已经说过一次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家孙儿厉害,多说几次也没啥。”陈江洋哈哈大笑,在场众人只能附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江洋清了清嗓子,桌上众人不再言语,静静等他发话。
“东莱啊,爷爷有几件事要和你说。我们做人啊,首先最不能忘的就是亲情。”
“大戏要来了。”陈东莱心想。他为官多年,对接下来的剧情发展能够了如指掌。
“你二爷爷死得早,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唉。”陈江洋说道伤心事,忍不住抹了抹眼睛,随即指了指一旁站着的大肚腩中年人,“叫堂伯。”
“堂伯好。”陈东莱微笑着打了个招呼。看到这么大的肚腩,他已经猜到这位堂伯从事的是什么职业了。
“你堂伯现在在外面搞工程,哎呀,你知道这几年项目不多,”陈江洋握着孙子的手,“你现在当了领导了,多担待一下。”
堂伯陈平肥厚的脸上堆起了油腻的笑容,端着酒杯,近身走上前,“东莱啊,真是我们陈家的青年才俊!以后多担待啊。”
陈东莱与堂伯碰杯,随即说道:“只要是法律许可之内的事情,我尽量帮堂伯想想办法。”
这话说得真是滴水不漏。陈平在心中暗叹一声,看来这侄子对搞工程不感兴趣。原本还以为能拉他下水呢。
“这第二件事啊,就是阿垣家的正名。”陈江洋指了指隔壁桌默默大口炫着猪肉的陈正名,“还不快过来!”
陈正名放下碗筷,来到陈江洋身旁,轻声呼唤道:“爷爷!”只见他面容乖巧,礼仪得体,就连一头彩发也早已染黑;但是身上吊儿郎当的气质却掩盖不了。
陈江洋摸了摸孙儿的头,对陈东莱说道:
“正名脑子笨,考大学是没指望了。这么混着可不行啊,那人就要废了。你现在是领导,看看能不能帮正名解决一下工作?如果有编制,那就最好了。”
陈垣和刘淑芳一脸期待地看向陈东莱。没读大学没关系,如果有编制,这不比读了大学还厉害?
这陈东莱小小年纪就当了领导,总得好好利用一下这层亲戚关系吧?这侄儿培养了这么多年,自己夫妻二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毕竟逢年过节不都给陈东莱发压岁钱了吗?
“编制哪是那么好给的。我们所里面也不过只有两个副所长是事业编。”陈东莱解释道。
“我打听过了,你们所刚好缺一个副所长!”陈垣兴奋地说,“东莱,我们家正名正好合适!”
这都打听到了?陈东莱心中讶异,旋即说道:“这两个岗位的任命要报县委组织部批准。有很多县领导盯着,我说了做不了主。”
一旁的陈江洋眼见孙子这是不愿意帮忙了,急忙补充说:“能不能运作一下?实在不行的话,不当副所长也没什么,安排一个工作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