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岳望北拉上老桑塔纳的车门,“小山,查到是谁了没有?”
“其中两个人服色太大众,难以辨认,另一个穿红白条纹衣服的,据副校长指认,叫郑銮,是县中学的数学老师,妻子在供销社工作,是……”杨小山喉头滚动,“是老宣传部长肖全安的远房侄女,和肖蔗老书记也有关系。”
岳望北没有发话,于是车里一阵沉默,只剩桑塔纳发动机的轰鸣声。
80年代初,肖蔗在永安县担任了5年的县委书记,树大根深,现任的县领导中也不乏他的门生故吏,小一辈的肖望甚至已经担任了县委常委、宣传部长。
岳望北知道,多半是在三大煤矿改造的事情上得罪了这位老书记。因为煤矿工人讨薪,他在今年3月撤换了梅山煤矿的经理。
当时小山提醒过,这位经理和肖蔗书记关系匪浅。没想到……。一念至此,岳望北心中暗暗警惕。
“不过死老虎一只。”岳望北笑道,“活老虎我都不怕。”
杨小山不敢接话,于是迅速转移话题,“书记今天怎么知道会有街溜子趁机闹事?刚刚县公安的秦局长来电话,他们在十字街那边抓了十来个人。”
“大部分警力部署在县政路,有心人知道了肯定会有反应。”岳望北声音平淡,“只要让他们把事情闹大了,不怕地委和行署那边不知道。这些混子,我不用想也知道背后有人。”他把空调的拨片往上调了一些,对准自己。
“那,书记今天为什么要等到四点才出手?难道不应该尽快平息事态,避免影响扩大吗?”杨小山还是心存疑问。
“再而衰,三而竭。”岳望北笑道。“你会懂的。”
……
永安县,人民路,县招待所。
“下水道肯定要换,电路倒是还可以用,只换二楼的一部分就行。”一身蓝色咔叽布工装的老师傅对陈东莱说道。
“管网加在一起的话,至少两万。这楼,我觉得设计就有点问题,让我来做的话,五十年都出不了事。”
管网两万,外立面一万多,内设装修十万起步,没二十万,基本上拿不下来。陈东莱默默计算支出。
二十万在1990年是一笔巨款,够养活几百名知识分子小半年。这个年代,普通工人的月收入也不过一两百出头。
送走了老师傅,只见招待所的几个服务员已经站在大堂等他了。为首的女孩是客房服务的领班杨小金,穿着浅灰色的列宁装,衣带束起纤细的腰肢,勾勒出曼妙的身材;一双桃花眼伴着笑眉,显得俏皮可爱。只见她朱唇轻启,“东莱所长,之前答应的工资到现在还没发放,一共欠了一年零九个月的半薪,”她把手背在身后,“一共是一千一百二十。”
陈东莱感到一阵头疼,财政压力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你们几个呢?也是一千一?”
“两千五”“一千八”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阵,最后报给陈东莱一个总数,“九千六百五十。”厨师长说道。陈东莱手上一分钱也拿不出,只能开空头支票,“下次,下次一定。”
“下次下次,下次是哪一次?”杨小金柳眉倒竖,“家里都快断粮了,再不给个说法,让我们怎么过活?”她的话引起众人一阵附和,几个女同志七嘴八舌地吵开来。厨师长马上接过话茬,“我听说县中学今天……”
“打住打住。”这句话可算拿住了陈东莱的软肋。就算是岳望北、王藏锋也只敢让教师们在自己辖区内闹一闹,真让人跑到上级单位门口,那后果可严重太多了。“两周之内,全额补发。”陈东莱承诺。他已经有大致的筹款方案了。
……
永安县东十字街,罗家大院。
“他真拿得出手。”政法委书记罗岐远把外套递给妻子,“公安局想多配一辆桑塔纳,方便下乡查案,就十八万,他吝啬得和守财奴一样。一会儿说‘开伏尔加也一样’,一会儿又说让大家克服一下,就用青龙摩托。结果今天,一天花了六十万。”罗岐远脱掉皮鞋,走进屋内。
“这不是火烧眉毛了嘛。”妻子叶小玲一边把皮鞋码好,一边接话道。她目前是永安二小的副校长,“我们也几个月只发半薪了,你要不找个时间去说说?年轻老师整天来我办公室闹。呵,这钱能给县中学,不能给我们二小?”
“都没钱,哪来的钱。”罗岐远长叹一声,靠在沙发上。妻子是他在五年前再娶的,当时还只是刚入职永安二小的语文老师,短短两三年时间就被他运作到副校长的位置。
只不过职务虽然涨了,情商倒没涨。永安中学是省重点中学,在全石梁地区都有赫赫威名,每年都有数人考上京师大学和水苑大学,岂是你小小的二小能比的?
“岐远,你没和新书记和县长关系不好吧?”叶小玲一脸担忧,“是不是他们要整你?”
“没有的事。”罗岐远按了按太阳穴,“老肖书记的秘书在梅山煤矿当经理,他给撤了。”一想到这一节,他也倍感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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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提县公安局局长,还是政法委书记,老县委书记肖蔗或多或少都助他了一臂之力。在外人看来,他早就是老书记派系的一份子了。这种时候,真能置身事外吗?
老书记县长双双退休,本以为新书记县长都会从永安本县产生,自己说不定也会更进一步。谁知新县委书记是从神女县调来的,新县长更离谱,居然是从团中央下派的。
一般来说,县长继任书记,专职副书记继任县长,这种顺位继承在一二把手选任上较为常见。而如果一把手是调任而来,二把手由本地产生,对本地干部群众来说,也较容易接受。
然而永安县的一二把手居然都是外来户,永安本土的干部在这次调整中颗粒无收。
罗岐远虽然在乎能不能更进一步,但是更想知道,他们究竟触动了地委的哪根神经,让地委在永安县的人事安排上如此不给面子?
不就是修了个新政府大楼?至于吗?
“我过两天给薛楼提一嘴,看看能不能给你们学校批一笔钱。”罗岐远嘴上说着话,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
他不想和岳望北顶着干,都说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小吏,忍个几年把这两尊大佛熬走,永安县还不是自己人说了算?只不过岐勇的县委办主任当不长了。
叶小玲一听到有钱拿,终于眉开眼笑。她在罗岐远身边坐下,随后搂住丈夫的脖子,往他干枯又长着皱纹的脸上亲了一口。
罗岐远嘴角微翘,“对了,岐勇昨天问什么来了?”
“没记住,嗯,好像说是他和一个小孩有过节。五十岁的人了,还和小孩子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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