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佩梅苦笑颔首。
人走茶凉,今日的境况,也是能想到的。
谁也不会认为一个孱弱的太孙之妻,能掌管凤栖宫多年,而皇后的老人,毕竟是老人了,在新后眼里,那都是些需除之而后快的人物。
这宫里的每一个人,皆不值得帮。
见三娘脸孔冷厉,佩梅顿了顿,安慰她道:“无碍,我们现在没有事,形势比人强,而形势如今在我们这一头。”
说来是如此,扈三娘挤出一抹笑来。
这厢,佩梅示意她在自己身侧坐下,扈三娘没有听殿下的,而是恭敬地跪坐在了殿下的脚跟面前,方便殿下与她说话。
她此前心里还是有点仗着自己是个老人,在太孙妃面前有点自视若高,百无禁忌,姿态不是很恭敬,如今她不能这般做了。
底下人若是看奴婢的威严,胜过主人的威严,便会有样学样,以为自己也能学着那个以下凌上的,也能踩到主人头上去。
她不能坏了这规矩,她得做好这规矩给人看。
她不忍心别人欺到小梅娘头上去,也不忍心那些因她而起了心动的人,有朝一日,被忍无可忍的主人砍掉脑袋。
规矩是为了保护双方而定的。
耳目的事,便是坏了规矩。
这些人早就该死了,是她们成为了凤栖宫的耳目,才得以活下来,如今她们翻脸无情,那便得承担翻脸无情的结果。
哪怕这个结果是她们万万不想要的。
“殿下,我有一个想法,那日,肖才人张才人说她们所住的佑门殿中漏雨,让我们去看一看,您吩咐了我过去查看……”
佩梅颔首,是以然。
她听到肖才人张才人所住的地方,七八个人挤在一室,还得给肖才人张才人支钱方能在佑门殿住下,这才起了修缮宫人房的心思。
三娘道:“佑门殿的肖才人,本是皇后娘娘的人,她的才人是娘娘给的;我那个与我说道详情的小姐妹,也是我自己养的耳目,您后来还给她赐了吃食。”
佩梅静目看她。
三娘道:“若是后宫联手做局,她们想必也参与其中了,也许从这里开始,便是下套的开始。”
佩梅笑了。
她倍感荒诞地笑了。
丁姑姑将死,她还承诺姑姑往后绝不轻易去可怜人,哪料到此时,宫中已经拉给了一张特地为她做局设下的网,而她轻易便入局了。
这皇宫,当真是时时刻刻皆有无处不在的暗流涌动。
“封公公那次,”三娘的话,让佩梅想起了消失了的封公公,封公公是个客气人,他与丁姑姑有点交情,对她也好,“若是没有我父亲,我就逃不脱了罢?”
“是。”三娘也想到了,她不敢瞒冰雪聪明的太孙妃,是以在意识到这个情况之后,便选择了马上与佩梅实话实说。
她不想与太孙妃殿下之间生出嫌隙。
她想追随佩梅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