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紧紧交握的手,还有云拂衣冷漠的眼?神刺痛了岁瑞璟的眼?睛。注意到?守护在岁庭衡身边的金甲卫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张了张嘴最后沉默了下来。
囚车远去,浓雾之下,囚车里的人似乎回了一下头,又似乎平静地坐着,仿佛天地间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存在。
三日后,朝廷揭露一桩惊天大案。
南胥公主乔装打扮潜入大隆,因美色被先帝纳入后宫,得先帝宠爱后,与先帝一起残害忠良,现已经逮捕归案。
子不?言父过,皇帝在朝堂上痛哭流涕,字字不?提先帝做的恶心事,句句都是对忏悔,甚至还大张旗鼓下发?罪己书,替父请罪。
皇帝登基近三年,先帝对他有多不?好这件事,早就传遍了各州府,现在见他出来为父请罪,淳朴的百姓都觉得这个皇帝实在可怜。
小时?候被当爹的打骂,人到?中年登基兢兢业业当了三年皇帝,好不?容易让老百姓过上了安稳日子,又被糊涂爹带回来的奸细宠妃算计,差一点就要带兵上战场。
老皇帝有多坏他们是知道的,现在的皇帝登基他们日子慢慢变得安稳,还把嚣张的离岩国打压回去他们也是知道的。
所以现在的皇帝有什么?错呢,他错就错在太孝顺,帮糊涂的老皇帝背黑锅啊!
别说普通老百姓觉得皇帝不?容易,就连读书人都觉得皇帝是个好皇帝、好儿?子,夸他的诗词如雨后春笋冒出。先帝遗留下来的阴霾,在此次后彻底化为乌有,皇帝在民间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天牢由重?兵把守,非查案人员不得擅入。
拂衣拿着皇上亲手写下的手谕,第一次来到?皇家天牢大门外。
天牢共有四道大门,每道门都由皇帝掌管的金吾卫与金甲卫看守。拂衣在重?重?审查下,终于跨过最后一道大门。
天牢里的通道打扫得很干净,墙上挂着几盏昏黄的油灯。
“罪人曾南湘关?押在乙字四号牢房,郡主可需在下陪同?”一名金甲卫提了一盏灯笼给拂衣。
“多谢,不?必了。”拂衣接过灯笼,轻轻摇头。
明日就是曾南湘行刑之日,她跟曾南湘的恩怨也已了结。
拂衣走在长长的甬道上,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她没有听见其他的声音。甬道两旁的牢房大多都空荡荡,偶有关?押着犯人的牢房,里面?的犯人也都沉默不?言。
他们早已经习惯了沉默与黑暗,偶尔有人出现,也不?会引起他们半点反应。
能被关?进?这里的犯人,大都是身份敏感又犯下大恶的人,拂衣连看也不?愿意多看。
唯有一个被拦得严严实实,连门锁都被铜汁浇筑,只留下巴掌大小洞口的牢房,引得她多看了一眼?。
经过洞口时?,里面?传出铁链撞击的声音,一只干瘦如枯木的手从洞里伸了出来。
“杀了我、杀了我……”
拂衣的脚步一顿,转身盯着这只从洞里探出的手,几息后继续往前走。
“谁、谁在外面?,让岁庭衡杀了我……”
洞口的声音似哭泣,似咒骂,又似疯子的呓语。
拂衣继续往前走,最后停在挂着乙四木牌的牢房前。
南湘正?在整理头发?,见到?出现在牢门外的云拂衣,她轻笑一声:“你?可有胭脂水粉?”
拂衣摘下腰间的小包,扔到?南湘脚边。
南湘弯腰捡起,里面?放着一盒胭脂,一枚眉黛,还有对耳珰。
“那年大火,烧毁了我的容貌,也让我失去了头发?与眉毛。”南湘挽起自己稀疏的头发?,用眉黛描着并不?存在的眉毛:“没想到?最后来看我的人会是你?。”
拂衣斜靠着墙,淡淡开口:“当年我初入宫,你?牵着我的手,给我吃的糕点很甜。”
对于一个年仅五岁独自入宫的小女孩而言,一个会牵着她手的漂亮姨姨如同仙女降临。
“老东西相信你?所谓的旺紫微星命格,我当然会对你?好。”南湘把耳珰戴在耳间:“如果你?当年没有屡次坏我好事,我也不?想杀你?。”
见拂衣不?说话,南湘回头看她:“你?该不?会是来问我,有没有后悔吧?”
“为何要问你?这种问题?”拂衣挑眉:“玩弄他人生死对你?这种人而言是快乐与享受,你?喜欢权力,享受权力,追逐地位与权力。过往那些事对你?而言是荣耀,而不?是后悔,对吗?”
“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南湘站起身,走到?牢门旁:“我唯一后悔的是当年派人追杀你?,若当年我任由你?无声无息离开京城,也许结局会不?一样。”
“谁知道呢,可能是老天也不?愿意我大隆百姓受苦,所以让你?一切算计都成空吧。”拂衣抬头看着南湘那张可怖的脸,神情仍旧平静。
南湘看得很清楚,她的眼?中没有厌恶,也没有恐惧,好像她的容貌在她眼?里从没有过变化。
“这对耳珰很适合你?。”拂衣收回视线:“我走了,曾南湘。”
“你?不?骂我两句?”南湘见她离开,扒着牢门追了两步:“就这样?”
“善恶终有果。”拂衣摆了摆手,头也不?回道:“该是永别了。”
“南湘,曾南湘……”曾南湘目送着云拂衣提着灯笼离开,天牢再次恢复黑暗。
拂衣再次路过那间奇怪的牢房时?,里面?传出激动?的声音。
“别走,别走!”
“求你?帮我告诉岁庭衡,我愿意给他磕头,我愿意给他做狗,只要他能放我出去,让我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