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被皇帝逆天的言论惊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请诸位看在朕的面上,饶过宁王一次。”不等众臣说话,皇帝又道:“如果诸位爱卿还不满意,那就再罚宁王三年……不,八年俸禄,若他下次胆敢再犯,朕就重罚他?”
大理寺卿:“……”
刑部跟他们大理寺还没查到宁王谋反的切实证据,陛下怎么就先哭着求情了?
“陛下慈爱之心,令微臣动容。”云望归站了出来:“只是希望宁王能牢记陛下今日的拳拳爱护之情,不要再行如此谋逆之事,不然臣等宁死也不能饶过宁王。”
皇帝继续捶胸痛哭,口中不断念叨着“朕教弟不严”“朕心痛难忍”等伤心之言。
就连担心皇帝会对宗室不好的皇亲宗室们,都被他深深感动了。
他们就知道,陛下心里是有他们的。
跟宽厚仁爱的陛下相比,宁王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酒坛
“陛下,您如此轻易饶恕宁王犯下的大罪,岂不是纵容了某些心怀叵测之辈的不臣之心?”曹将军视线扫过大殿上的那些皇亲国戚,目光如炬。
皇亲宗室们心里打鼓,曹将军这话是何意,难道怀疑他们是宁王同伙,或是妄图皇位?
泼天富贵轮不上他们,滔天的黑锅怎么全往他们头上砸了?
两年前二王逼宫夺位,他们宗室受到牵连死伤不少。两位王爷逼宫虽然没有成功,但也不算完全失败,至少把先帝给气死,还把曾氏那个妖妃也烧死在了宫中。
先帝驾崩,又没留下遗旨,除开造反的两位王爷,膝下就只剩下两个儿子,当时还是理王的陛下跟宁王。
当时有朝臣建议,先帝爱重宁王,应该由宁王继承大统。他们宗室可没有同意,而是按照祖宗家法立嫡立长的规矩,支持理王登基。
一位辈分比较高的老郡王在此刻站了出来,他怕自己再不代表宗室站出来,明天外面就要传他们宗室想要造陛下的反。
“陛下,老臣认为曹将军的话有道理。”老郡王头发花白,声音却很洪亮:“陛下虽宽宥宁王的罪责,但却不能轻易揭过此事,以免他人效仿。”
谁会效仿他不知道,反正不是他们宗室。
“您老的意思是……”皇帝立刻停止了嚎哭,按照辈分,他要喊这位老郡王一声叔祖,他怕自己把这位老叔祖给嚎晕过去。
“不如削去宁王的亲王爵,降为郡王,小惩大诫一番。”老郡王抚着胡须,觉得自己这个建议不错。
“这样会不会太过了一些,四弟自幼娇养……”
“陛下!”老郡王见自己意见没有被采纳,作为宗室里辈分最高的他,当下不乐意了:“俗话说,惯子如杀子,难道您要任由宁王继续糊涂下去?!”
“是晚辈的错,叔祖不要动怒,你别气坏身体。”皇帝走下龙椅,亲自扶着老郡王:“多谢叔祖的教诲,是朕糊涂了。”
“嗯。”老郡王被皇帝扶着,自觉面上有光,伸手拍了拍皇帝的手臂:“您能明白过来就好,瑞璟这孩子自小就被先帝宠得无法无天,早该管管了。”
“是,都听你老的。”皇帝点头连连,还让太监搬来椅子,让老郡王坐着说话。
老郡王越看越对皇帝感到满意,对长辈尊重,对幼弟宽容,还比先帝心胸宽厚,多好的皇帝啊。
在皇帝一番努力哭求下,宁王只降为郡王,罚了八年的俸禄。
散朝后,大臣们见陛下眼眶都是红的,离去的背影失落又孤寂,看得老郡王一阵心疼。
“周大人。”大理寺卿叫住刑部尚书:“宁王府的案子……”
“陛下待幼弟宽容慈爱,此案不必再查了。”刑部尚书微笑:“我们抓到的那些人,还有查到的证据,全都移交给金吾卫统领。我们做臣属的,也不好让陛下太过为难。”
“多谢大人指点。”大理寺卿有些想不明白,为何早朝就没人多嘴问一句,宁王究竟有没有造反?
“渴死我了。”皇帝大步走进昭阳宫,端起桌上的茶喝个精光,哭了一早上,他嗓子都哑了。
“陛下这是做了什么?”皇后又倒满一杯递给他。
“我今日罚了岁瑞璟八年俸禄,还削掉他亲王爵,让他成了郡王。”皇帝神清气爽道:“以后咱们衡儿给他行晚辈礼,他还要老老实实给咱们衡儿还个礼。”
皇后顿时双眼放光:“快给我仔细说说。”
等皇帝讲完事情经过,皇后笑了:“你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好。”
“我也是没办法。”皇帝叹气,先帝骄奢淫逸,挥霍无度。他登基后,面临的是空虚的国库,麻木的朝臣,安逸享乐的宗室,还有边疆将士被拖欠了几个月的饷银。
“你这哭着以退为进的手段跟谁学的?”皇后倒是有些好奇。
“你猜?”
“猜不出来。”
“云尚书的闺女。”皇帝得意洋洋,取下头上的冠冕:“十二年前我见过那小丫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就是她教我的。”
皇后闻言笑了,十二年前云家闺女才六岁,陛下这么大把年纪,竟然学小孩子的手段:“那你该好好谢她。”
“小姑娘喜欢什么,朕也不清楚,不如你召她进宫说说话,吃吃饭,让别人知道你喜爱她。”谈到“谢”字,皇帝面上露出心疼之色:“皇后的赏识,金银俗物怎比得上?”
皇后知道他又犯了抠门的老毛病,不过还是亲自写了帖子,邀请拂衣明日入宫小聚。
回京后的第二次入宫,拂衣带上了秋霜与夏雨。来宫门口接她的,还是上次那个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