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有才华而无仁德,你这样的人做官,是百姓的灾祸。”岁庭衡向前一步。
卢探花怕身上的污泥溅到殿下身上,连忙跪着后退:“微臣再也不敢了,求殿下开恩。”
无人敢为卢探花求情,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殿下待百姓仁爱,厌恶欺压百姓的昏官。
内侍见殿下不再说话,朝金吾卫使眼色:“把此人押下去,听候发落。”
卢探花还想求饶,被金吾卫捂住嘴拖走,挣扎的双腿在地上留下凌乱的痕迹。
见到这一幕,才女才子们皆低下头一声不吭,就连正在为拂衣高兴的纨绔们,也都把咧开的嘴闭上。
“春色正好,杏花香绕。”岁庭衡目光扫过众人:“诸位若是不嫌弃,陪我赏一赏这满山的杏花。”
谁会嫌弃陪皇帝的独苗苗赏花?即便是纨绔们,这会儿都想上前讨好皇子,更别提本就有意入朝求得一官半职的人。
“云郡君,圣旨老奴替您拿着,您安心与殿下一道赏花。”内侍双手接过拂衣手中的圣旨,躬身示意拂衣上前。
“有劳公公。”拂衣给众纨绔使了个眼色,纨绔们立马跟在拂衣身后,快步上前围拢在皇子殿下四周。
被纨绔们挤开的才子才女们:“……”
挤又挤不赢,骂又骂不过,除了忍让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不要慌,殿下向来欣赏饱学之士,这些纨绔们打小读书就不认真,哪比得上他们有才华,说话好听?
他们还有机会!
“我曾听闻杏花林附近有一道瀑布,宛如银河倾落而下,不知在何处?”岁庭衡侧首问拂衣。
“殿下,附近确实有条瀑布,不过若是要赏此奇景,需要等夏日雨后。”拂衣解释:“更何况后山地势复杂草木旺盛,还有野兽出没,不如等夏日到来,金吾卫周密安排后再做打算?”
岁庭衡伸出手,拦住拂衣头顶上的杏花枝:“你……你们可曾去过那里?”
“去过,不过咱们皮糙肉厚,被蚊虫咬一口,不小心摔一跤也没关系。”杨二郎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殿下您身娇肉贵,可不能像我们那样折腾。”
林小五拧着杨二郎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殿下,杨二郎的意思说,您身份贵重,不可轻易涉险。”
若是殿下真出什么事,在场所有人谁都别想活。
“尔等好意我都明白。”岁庭松开花枝,把手背在身后:“既然今日无缘去后山赏景,那么请诸位跟我讲讲后山的趣事。”
众纨绔七嘴八舌说着各自闹过的笑话,站在外围的才子才女们见皇子殿下时不时颔首,似乎与这群纨绔交谈甚欢的样子,都拒绝承认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可能,绝不可能。
一定是殿下品行高洁,礼贤下士,看在这些纨绔长辈的份上,才对他们如此和颜悦色。
“云姑娘你呢?”岁庭衡问拂衣:“你幼时可与他们一样?”
“有点一样,也有些不一样。”拂衣没想到自己已经保持沉默,皇子殿下还会主动询问,她神情有些尴尬:“也就跟他们一起爬爬山,赏赏景。”
“拂衣,你还记得我七岁那年,我们跑到后山挖人参,结果不小心掉洞里那件事吗?”林小五兴致勃勃回忆童年:“你想拉我上来,没曾想也摔进洞里,到了天黑家里人才找到我们,后来我爹说,我们俩的哭嚎声五里外都能听见,连野鸟都被我们吓得漫山乱窜。”
拂衣默默拿眼神瞅林小五,你可少说两句吧,难道这很光荣?
曹三郎也跟着凑热闹:“还有十二岁那年,你非说自己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带我们来后山打猎,结果一只麻雀没抓住不说还迷了路……”
“那能怪我?”拂衣咬牙:“当时不是你说,你家的马有识途之能,让我们跟着你走肯定没问题?”
你也少说两句,这事更不光荣!
“它确实能识途,只是我忘记它没来过后山,那是我的问题,不是马的问题。”身为武将后代,曹三郎对家里的马很是爱惜。
“那倒是,你家的马确实厉害。”拂衣没有反驳这句话,“比你厉害。”
曹三郎理直气壮:“我爹早说过,家门口落马石都比我有用,马儿比我厉害很正常。”
才子才女们越听越迷糊,谁家聪明孩子会在未来太子面前说这种没出息的话。
这么好的接近机会,你们不展露本事便罢了,怎么还还互相揭短?
要不都说皇子殿下端方如玉呢,听到这种糊涂话都不嫌弃,是何等包容的气度?
“后来你们如何回的家?”岁庭衡停下脚步,侧身面向拂衣。
未料皇子殿下竟然真的在听他们谈话,拂衣微微抬头,看到对方肩膀上落着白色的花瓣。大概是想在叽叽喳喳吵闹声中听清她说话,他微微往前俯身,花瓣顺着他的肩滑落,飘在她腰间的荷包上。
“后来我们遇到一个好心的采药女,她不仅送我们下的山,还请我们吃她自己做的面。”拂衣拍了拍荷包,花瓣坠落在地。
“起风了。”岁庭衡视线扫过地面,听到风穿过花林的声音。
拂衣仰头看着漫天的杏花:“哇!”
林小五:“哇!”
这一刻,无论是纨绔子弟还是才子才女,都沉醉在落花纷飞的美景中。
“殿下?”拂衣察觉岁庭衡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岁庭衡伸出手,拂衣微微后仰。
他摊开手,掌心躺着几片花瓣。拂衣抖了抖肩膀,笑着道:“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