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逍没再继续追问,海洋是孕育生命的源头,作为深海古老种族的鲛人族,大概天生对自然界中其他生物有亲近力吧。
就像是他表弟身边的那个鲛人oga,宋槐序这个不爱跟人打交道的性格,只和鹿南见了一次,便把他当成了好朋友。
陆逍抱着阿肆走进检测区。
梦魇与救赎
为了安抚阿肆的情绪,避免影响检测结果,琢光在检测前让它吸入了少许镇定类的雾化剂。
陆逍穿着无菌服陪在阿肆身边,垂眸看着没精打采趴在检测台上的小豹子,心里实在心疼。
为了保证无菌环境,抑制细菌繁殖,实验室内的温度很低,躺着的台面也很凉。
阿肆四肢被固定,戴上了各种仪器设备,冰冷的触感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冲破了某种阻碍,将它带入漫无天日的噩梦中。
它看到自己被武装齐全的人类射入麻醉枪后装入铁笼里,看到自己在雪白冰冷的房间一次次接受研究,被抽出一管又一管鲜红的血……
它还看到自己坐在颠簸的面包车中,以为被拯救,其实是陷入另一场噩梦,它看到看台上人类丑恶的嘴脸,听见兴奋到疯狂的口哨声,而它身上每天都会增加新的伤口……
阿肆猛地瞪大眼睛,剧烈挣扎起来,那些简易的固定带无法承受它爆发式的力量,猛兽凄惨决绝的嘶吼声震碎了一排玻璃试剂。
“摁住他。”
“阿肆,冷静点!”
有人在呼喊它的名字,一双温热干燥的手落在它的头顶,被暴怒中的它咬穿了虎口,粘稠的鲜血“滴答滴答”落在洁净的地板上。
阿肆尝到了血腥味,鎏金色眸中兽性毕现,猛兽的肃杀之气扑面袭来。
但那只手的主人并没有被它凶狠的动作吓退,反而忍着疼痛上前覆上它的后颈,鲜血打湿了它的茸毛。
阿肆撞入那双沉黑饱含深情爱意的眸中,混乱的记忆如同模糊的光斑,最后浓雾散去露出陆逍站在贵宾观景台自上而下望向它的脸。
在阿肆愣怔的刹那,麻醉剂注射进入它的体内,不足三秒,它便无力地倒在检测台上,直直盯着陆逍的那双眸子缓缓闭上。
“陆监察长,你的伤口需要处理。”琢光的目光落在陆逍不断流血的手上,“去消毒包扎下吧,这里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阿肆在检测完成之前不会醒来,陆逍留在这里除了占地方之外毫无作用。
在琢光思考着陆逍会不会像那些愚蠢的人类那般,担着手感染废掉的风险也要展示自己崇高的爱情时。
陆逍深深地看了阿肆一眼,温柔地摸摸它的脑袋:“好,阿肆就麻烦您了。”
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研究员引领陆逍走出实验区,取出消毒用品为他做清创包扎处理。
“阿肆刚刚为什么会那样?”陆逍问道。
研究员用生理盐水冲洗着陆逍的伤口,血液被稀释后流下。
“应该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造成了应激反应,您不用担心,离开那个环境后,它就恢复正常了。”
陆逍点了下头,眉头紧紧皱起。
仔细回忆,宋槐序并没有跟他详细讲过曾经的遭遇,那些被他一笔带过的苦难看似被遗忘,实则在他心中留下了永远不会消失的刻痕。
陆逍陷入自责中,无论是作为未婚夫还是猫猫饲养员,他都并不合格啊……
半个小时后,实验区的合金门开启,陆逍调整好情绪,将还未从麻醉中醒来的阿肆抱出来。
琢光摘下口罩,“监察长,您可以带他去楼上休息会儿,结果出来后,我上去找您。”
“行,辛苦了。”陆逍拿起沙发上的背包,用缠着绷带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阿肆抱到楼上的空房间。
阿肆躺在柔软的床上紧闭着双眼,身上沾染的陆逍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处,它焦躁不安的心境得到了缓解。
在麻醉剂的作用下睡得很沉,它又做梦了。
梦到有人将它带离了地狱,梦到了如雪般绽放的流苏树,梦见那人温柔的掌心将它抚摸,它抬起头,再次看见了陆逍的脸……
阿肆尾巴动了动,迷茫地睁开眼。
陆逍正坐在它旁边看着他,“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李姨给你做的鸡胸肉罐罐要不要尝尝?”
阿肆眨了下眼,视线落在陆逍缠着绷带的手上,瞬间想起刚刚自己发狂时的所作所为。
愧疚地用鼻尖蹭了蹭陆逍手上的绷带,喉间发出类似伤心难过的“呜呜”声,像是在说对不起。
“我没事儿,我知道阿肆不是故意的。”陆逍摩挲着它的后颈以作安抚,那里有一道不明显的疤痕。
阿肆拱进陆逍怀里,嗅着令它安全感十足的气息,自他颈窝处蹭了蹭,“嗷呜~”
陆逍轻笑一声,拍拍它的屁股,“干嘛呀?跟我撒娇呢?真的没关系,别觉得抱歉。”
窗外飘起零星的小雪花,陆逍将它抱到窗前,朝远处翻涌的海浪看去,“又下雪了,宋槐序,下一次再下雪的时候,希望我们可以见面。”
阿肆的两只前爪搂着陆逍的脖子,闻言凑过去用鼻尖叮了下他的脸颊。
刚刚琢光对阿肆进行了简单的药物皮试,并没有产生过敏反应,他拿着包装好的药剂放到陆逍面前。
“由于是第一批次生产出来的新药,所以在剂量上相较于其他的药物做了调整,和抑制剂的使用方法一样,手臂注射即可,每日一次,不要过量。”
“有任何不良反应都要及时停药,带它来这里做完检查后,我会进行二次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