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我发现身后倒立着一个英俊的少年。
他穿着青华中学蓝白相间的崭新校服,模糊地向我走来。
这时候我发现天空的蓝,蓝得像似在做梦。阳光下,男生校服的蓝折射着深深浅浅的阴影,清晰无比。
还有,他手上好像扎了一个白色的纱布,在阳光的照耀下,白的像一道光。
我抠出一元硬币,直起身子,少年不再倒立。
如果不是长久的倒立,大脑暂时缺氧的话。一刹那间,我差点奔跑着飞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刚问出这句话,就觉得自己有点傻。我盼望他出现在青华中学,他真的出现了,我又莫名其妙的问出这么二的一句话。
幸好,他没有听清。
他好奇的问:“你在干嘛?”
我晃晃手里的一元硬币,尴尬地笑“我捡了一块钱。”
不等他回话,我急忙追问:“你的手怎么了?是昨天晚上和你妈吵架?自残了?”
他瞪了我一眼,急忙掩饰,躲藏“没有,昨天晚上端饭不小心汤了一下。”
我恩了一声,其实一点也不相信。
真想问,你学美术是为了我吗?可这句话堵在胸口,怎么也讲不出来。万一他说,你别臭美了,我学美术为了你?
我想跟着风的脚步走,那个风,是什么那?我把这句话也一点点的咽回肚子里,多么虚无缥缈的一句话。
我与他并肩走到教室,就像昨天他妈妈没有问过我什么,他也没有被他妈妈勒令退学一样。
他能来就好。
就让这些谜一样的问题,随风飘散。
单飞的妈妈算是一个有品位,有涵养的女性,只是控制欲很强。
昨天出了校园,他妈妈骂了他一路。他一句话也不说。
回到家,看到这个默不作声的儿子,她妈妈彻底失控了。像一个精神病人,把这些年她与爸爸和那个阿姨积攒、聚集在一起的恩怨,一股脑的发泄到儿子身上。
他真的被妈妈吓到了。
他小心翼翼,生怕踩在妈妈的电门上,妈妈满眼里都是怒火,完全把他当成对立方。
她理解妈妈这些年的困苦。
饭桌上,妈妈又在咆哮“你学美术,是不是受那个叫单姗的蛊惑?”
单飞被她妈妈逼急了“我学美术是因为我喜欢,关我同学什么事。你出差回来翻我的相册,去我初中班主任那里打探,你还拿着人家的照片到处宣扬对人家公平吗?……”
没等他说完,他妈妈愤怒的情绪再次翻涌,手起掌落“啪”的一声,扇在儿子的脸上,力道很重,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他的嘴在流血。
他倔强地捂住嘴,似乎被妈妈一掌扇蒙了。
他妈妈也愣了,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下手那么狠。她慌了,忙去抽桌子中央的餐巾纸,帮单飞擦血。不小心儿,碰到了热水壶,那是刚烧开的一壶水。
单飞比他妈妈反应快,他急忙挡在妈妈前面,伸手扶住了即将倒地的水壶,如果烫伤了妈妈,那还不如烫伤自己。
滚烫的开水,从水壶中飞溅,烫伤了手指。那一刻,他忍着疼痛,反而觉得这壶开水来的是多么的恰到好处。
这一刻,他知道妈妈不会在阻挠自己学美术,读青华中学。
妈妈安然无恙。
他急忙冲进卫生间冲洗,烫伤太疼了,水龙头哗哗的响。
他看着镜子里嘴角的血渍,一点也不想擦掉,他想让妈妈多看一眼,也许妈妈能同意自己明天去青华上学。
他妈妈急忙下楼去给他买京万红药膏,他担心儿子手上留下伤疤。
他到现在都感谢那壶开水,是它阻止了妈妈的咆哮,是它让妈妈暂时妥协,是它让妈妈清醒,是它化解自己的危机。
妈妈给他涂药膏,手上起了一溜水泡,他能感到她眼里的懊悔、怜惜,愧疚,这种表情她很久没看到了。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妈妈,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妈妈总是很容易妥协自己的请求。
那晚他睡的很安心,好像笃定妈妈会让他去青华读书一样。
也许,等自己烫伤平复妈妈又会阻挠,但现在没事,烫伤手指又有什么关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