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进画室,我看见单飞、李丹丹与杨柳青三个人挤在一起,悄声密谋着什么。
这小子刚来就招蜂引蝶,骨子里一身的坏气,果然,招女孩子喜欢。
杨柳青看见我,凑过来神秘一笑。把嘴贴在我耳边,叽叽咕咕,口气吹了我满耳朵,痒痒的。
原来,杨柳青的妈妈是个医生,在沅河第一人民医院上班。昨天放学去医院找她妈妈,恰好一个病人正在咨询速尿(速尿:一种利尿剂,短时间内使人尿液产量迅速提高)怎么服用。
她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一个坏主意,给张老头用上一支速尿。(张老头昨天盯了我们一天,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们留,上午中间只让休息一次,下午也和上午一样休息一次,两个小时才给一个尿点,中间上厕所必须请假。)趁她妈妈和病人不注意,她顺了一支揣在兜里。
回到家,杨柳青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帮妈妈削苹果“妈,没病的人,误服了速尿,会怎么样?”
“多跑几趟厕所。”她妈正在厨房忙活一家人的晚饭。刚说完,立时警觉起来,回头看看这个自己家的不良少女,她知道这个女儿从小一肚子鬼心眼。
这丫头早有防备,面不改色心不跳,明晃晃的水果刀稳稳握在手里,苹果削的干脆利索,一根苹果皮悬垂着,弯弯曲曲折成长长的曲线,完美无瑕。
她妈妈审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还是不放心“你这孩子,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她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眼睛却在狡猾的笑“刚在你们医院门诊室,看你给病人开了这种药,我好奇,随便问问。”
我轻轻地拽杨柳青的衣角,悄声问:“杨柳青,我们不会把张老头弄出什么疑难杂症吧?”
她嘿嘿一笑,信心十足“放心吧,问过我妈了,没事的。就是让他往厕所跑几趟,多洒几泡尿。”
杨柳青的妈妈是医生,她说没事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那。
段雨看见我俩窃窃私语,悄悄溜过来,歪着脑袋听。
杨柳青眼疾手快,回身,双掌齐发,拒他与千里之外“去,去,校长家儿子,不要给广大的人民群众混在一起。”
段雨翻个白眼,嘟囔着极不情愿滚了。
干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今天的太阳依旧热烈。从画室里远远看见张老头左手提着一个水杯,右手摇着他的广告塑料扇,上身穿白色老头衫,下身米色休闲裤,嘴里哼着悠闲的小曲,迈着太空步向画室飘来。
我朝杨柳青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李丹丹和单飞三张鬼脸,六只眼睛齐刷刷向我扫射,我心虚的眨眨眼睛,然后低头开始构图。
张老头巡视一圈画室,坐在门口,把他的水杯放在身边的凳子上。
我再次看杨柳青的方向。依然是他们仨,六只眼睛,盯着张老头的杯子,严防死守,生怕杯子长翅膀飞了。
我们的张老师那,手摇塑料扇,悠然自得。
他的脸像蒲扇一样宽,一样平。脑门寸草不生,光秃秃、明晃晃的。几溜长发盘绕在头顶,像没根的浮萍。
扇子在他眼前,摇来晃去。他额头汗珠依然闪烁。鬼知道他扇不离手是为了凉快,还是留恋扇面上的青春美少女。
他手中的扇子一看就是学校大门口前几天推销空调的小伙子免费送的,扇面印刷一个轻舞飞扬的卡通美少女。
半个小时过去了,张老头坐在凳子上就像一座佛搭,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杨柳青他们等的着急,被逼无奈,只得调虎离山。
只听,一声烟雾弹栩栩升空“张老师,你能帮我看看这个多面体的造型吗?”李丹丹耸耸肩,鼓起十二分的勇气。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子像一只刚出窝的小狐狸,这种感觉好奇怪。但我就是觉得她萌的真诚而可爱。
这时坐在凳子上的张老头终于屁股离开了板凳,我的心跳无缘无故的加速。
他起身来至李丹丹身边,坐在她的位置上,给她认真分析讲解多面体的结构造型。
单飞再次看了一眼张老头,又给站在张老头身后的李丹丹抛了一个眼神——似乎在说,做好掩护,投毒开始了。
毒药还未启封,我似乎已经嗅到浓烈的气味。我紧紧地盯着单飞,好像下一秒就能看到速尿勾兑到张老头水杯里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