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瞬间被我妈劈成两半,水粉画吗,三个小时内我画完了,剩下的是评卷老师的事情,一半顺其自然,一半听天由命。
考场门口,我听到好几个家长,追问自家孩子相同的问题。
我只想说:“妈妈,地球人太多,投胎转世也需要排队,着急也没用。”
半个月的等待,时间像被一种神奇的魔法拉长了一般慢,每当夜深人静,我托腮望月,坐在书桌前,祈求老天能给我读高中的机会,如果我能考上青华中学,我一定好好学习,从新做人。
尽管我从小到大,随随便便发过无数誓言,但这次我是认真的。
白天,在爸爸妈妈面前,我假装不关心时间的流失,脸上写满风清云淡,可心中惴惴不安,人坐在沙发上再也无心看热播的电视连续剧,两只眼睛盯着日历表,盼望放榜的那一天快点来。
一九九七年六月中旬,是放榜的日子,天不亮我就在床上折腾,翻来覆去,就是没有勇气起床,我怕起来后,被父母生拉硬拽到青华中学的断头台。
我始终保持一个原则,分秒必争,能晚一分钟光荣牺牲,不早一秒钟慷慨就义。
妈妈在外面拍我的门“单姗,快点起床,今天放榜,去学校看看考上了没有?”
我一声不吭,假装自己没睡醒,妈妈推门进来,拽开我裹的像蚕蛹吐丝一样结实的被子,一把提溜起来我。
我妈刚一撒手,我僵尸一样硬挺挺的倒在床上,发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任凭我妈怎么拉,怎么拽,怎么劝,我坚守一个原则,死都不起来。
爸爸站在门口直摇头,劝我妈妈“你还是今天请会儿假,去学校看看单姗考上了没有,学校离咱家近,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还是老爸最了解我,怪不得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情人还是老的好,善解人意。
“我就是上辈子欠你们父女两个的,什么事情都指望不上你们,你说的好听,你怎么不去……”
我妈又在抱怨了,她也就抱怨一下,她还是会去的,我了解她,爸爸更懂她老婆。
妈妈在市一家研究院做研究员,逻辑思维缜密,工作中像小女人头上嫁接一个理工科男生的脑袋,认真、专注。
在家里妈妈温柔体贴、通情达理,小鸟依人,一直享受我爸的专房之宠,成为后宫中皇太后(我奶奶)之下最受皇帝宠爱的皇贵妃。
爸爸在外企上班,三年前,凭借自己超强的业务能力提升为销售部经理,一年前又和朋友合开一家公司,爸爸就像上了发条的陀螺,忙的昏天黑地。
我妈理解她老公,知道他太忙,无暇顾及我这个让他们二老同时折阳寿的熊孩子——每当考试后,我爸我妈比我还焦虑,他们望着卷子上红的耀眼的X号,总说,为了我,他们操碎了心,这辈子得少活十年。
如果向天祈求折寿10年换自己家孩子的优秀,估计我爸我妈会奋不顾身,争先恐后去排队。
我爸常说,我妈越来越向中老年妇女队伍看齐。女人年龄越大嘴越碎,鸡毛蒜皮的小事能说上一火车的废话,
我妈就是过嘴瘾,女人年龄越大嘴越碎,鸡毛蒜皮的小事能说上一火车的废话,我爸常说,我妈越来越向中老年妇女队伍看齐。
我妈就是过过嘴硬,只听“咣当”一声,她关门出发了。
我的思绪砸开了花,悄悄地跟随妈妈的背影神游到青华中学,躲在她身后,偷偷摸摸的看红榜。
第一行,没有我的名字,第二行没有,第三行依然没有……密密麻麻一张纸看完,还是找不到“单姗”两个字。
我撅着屁股,坚持看完两张红榜,耀眼的大红色,恍的我眼花缭乱,还是没有找到我的大名。
我眼前一片红色的海洋,上面星星点点,飘荡着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姓名,渐渐的,红纸变得越来越暗淡,笼罩一层灰蒙蒙的薄雾,突然,感觉后背被揪了一下,声音即熟悉又亲切“单姗,十二中的美术补习班开课了,抓紧时间报名。”
回头看,果然是我的美术启蒙老师。
我一着急,连人带被子滚到床底下。
空调度数开的有些低,地下冰凉,我躺在地板上“哎呀”一声,抱头呻吟,瞬间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窿,眼前一片黑暗,冰水四面八方涌来,我这个落单的小黄鸭瞬间找不到出口,“完了,完了,落榜了。”
我渴望一束光,我想和我的初中同学一样,我想读高中,通过学美术,和他们站在一起。
然而,红榜上面没有我的名字,无尽的黑暗笼罩在我的小屋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细细碎碎的开门声“单姗,你被青华中学录去了”
妈妈的“录取了”刚落音,我光着脚丫,像一尾鲤鱼从地上跃了起来,蓬头垢面,嘻嘻的傻笑。
“WuW,我是一名高中生了!”
我像范进中举一样的唱健康歌: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抖抖手呀抖抖脚呀,勤做深呼吸,学爷爷唱唱跳跳我才不会老。笑眯眯笑眯眯,做人容易快乐容易……
我晕了,一个踉跄差点撞桌角上,还是老妈眼疾手快扶住我。
瞬间从地狱升到天堂,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冷静片刻,我小心的问:“妈,你看清楚了吗?我真的考上了?”
我担心我妈看错,或者有重名的学生。
“放心,你妈我对着你的考号看了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