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些了,”她忆得有些鼻酸,赶忙温婉一笑,朝梁思南举杯,“南哥,我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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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烨已经很久没有宿醉过。
他只在入行那阵子跟着领导上酒桌,领导攀交情揽生意,他在一旁将自己喝到胃出血。直到某次路演时,他前一秒还在做精彩绝伦的分析与答疑,风度翩翩地向各家机构代表致谢,后一秒便栽倒在台前,直接吓坏了在场众人。
那次部门长亲自来病房探视,特许下陆烨从此应酬都不需要喝酒的诺言。他得此特权却只哑着嗓子礼貌道谢,双眼空洞无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着送部门长离开。
他何尝不知道这单许给自己的特权,不仅是他拿实力换来的恩典,更是一次对外宣传的好手段。当日会场一片哗然,各个机构早已对圈内明显畸形的酒桌文化议论纷纷,此刻推他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出来树典型就是绝佳公关。
想当初,他有多么心高气傲,无数次说过自己从不信这些酒桌交情。如今总算凭出众的实力稍稍扳回一成。
昨夜的头痛欲裂缓解了不少,陆烨缓缓挪着步子来到盥洗室洗漱。这时忽然有人来敲房间门,他叼着牙刷拉开门把手,安霁月站在与他不到一米的距离,两人四目相觑。
空气似乎突然凝固。嗡嗡作响的电动牙刷在唇舌间振动,牙膏白沫从牙关流出,直到从下巴滴落到胸前才被注意到。陆烨连忙伸手去擦拭,不想弄巧成拙,连同牙刷也掉在地上。他转身拽了条方巾,一把将脸上的白沫擦干净。
“早啊。”安霁月看着比他还尴尬,飞快地打了个招呼。
“有事么?”
陆烨单刀直入,语气疏离淡漠,薄荷清冽的味道萦绕在他们中间。他此刻正被地上小幅跃动的电动牙刷搞得心烦意乱,连“安导”这个称呼都不想叫。
他猜她今日大抵没有拍摄任务,因为她今日穿了件短卫衣,配着柔软舒适的运动裤,长发随意地抓成马尾,朝气蓬勃的样子与他形成鲜明对比。陆烨低头望了望自己的米色睡衣和宽大短裤,以及喉咙间若有似无的酒气,感觉自己像是不修边幅的邋遢大叔,而安霁月则是个青春明媚的实习生。
“我来征集男嘉宾这边昨晚给前任的一封信……”
她越说越没有底气,生怕自己过于刻意抑或过于随意。她只是恰巧早到,自己班子昨晚加班,今天上午统一休假,原本应该助理做的事也落在她头上。
“我没写。”
陆烨干脆地说,随后撤身回盥洗室,拧开水龙头,将她晾在门口。哗哗水流声里,他听见她似乎怔了怔,随后干涩的声音说了句“好的”便轻声关门离开。他走出来,无意间瞥见自己刚刚忘了收拾的书桌前丢了满地揉皱的纸团,绷了一早上的精神防线忽然觉得无比疲乏。
今天的录制主题是【修身养性的周末】。“养性”的活动是钓鱼,“修身”的活动则是打网球,嘉宾们可以不限性别地两两组队积分。绒绒坐笑拍手:“钓鱼比得是定力,我这种往电脑前一坐就是一天的人很有优势。”
朱绫点头称是:“有理,那我和你一队。”
她说着便上前挽着绒绒的手,罢了又似乎想起来什么转头问道:“舒钧,你不介意吧?”
其他几人笑而不语,慢半拍的舒钧已经懵然答着没事没事。关海芙也主动表明优势:“我的网球打得还不错,陆老师愿意和我一起组队吗?”
海芙望向陆烨,期待的眼神里盛满崇拜,但比上次却自然大方得多。编剧组在一旁兴奋地窃窃私语着“小白兔开窍了”、“勇敢追爱这条线可以继续写了”,声音甚至闯入内场,轮班的武导严厉地甩去一个噤声的眼神,工作组才安静下来。
摄像头推近到陆烨的斜前方,他滚动的喉结和握紧的拳头都被准确记录在画面里。陆烨似乎并未料到她突然的邀约,他低下头思索半秒,随即朝海芙展开应允的微笑。
关海芙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她跃跃欲试地伸出手掌,陆烨这次倒是没有迟疑,轻轻和她击掌加油。
天气晴好,时有微风,今日没有安霁月负责的拍摄,因而跟着节目组打杂也觉得轻松愉快。她搬了小板凳,混在编剧组里听来了不少嘉宾互动的小道消息。
舒钧是有些不开窍的直男,而绒绒常常能精准毒舌,这二人自带欢喜冤家的气质,编剧们几乎不用多费心。安霁月抬了抬头,恰好看见舒钧正低声下气地向绒绒请教钓鱼的经验,被她笑嘻嘻地嘲讽两句后也不恼。他们各自的搭档,朱绫和詹念卿,则隔空对视了一眼,默契一笑,各自专注于自己面前的鱼竿。
“至于陆烨,他的感情线还很不清晰。”唐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正在教海芙挂饵的男人,“但也意味着他有很多可能。海芙对他来说太过学生气,朱绫虽然看着和他般配,但内里还是比他成熟许多的。要是能把两种特质综合一下就好了,我们选嘉宾的时候有点失误。”
安霁月默不作声地扣上卫衣帽子,生怕脑洞清奇的唐编一扭头发现身边有个现成的人选。
“最要紧的是,他还没有主动表示过自己的偏好。”
安霁月赶忙又拉了拉帽绳。
“有些人吹牛失败了吧?”
舒钧洋洋得意地亮出自己满当当的鱼桶,别有用心地放在绒绒和朱绫的鱼桶前,啧啧感叹。
“你厉害什么?”绒绒毫不服气地戳穿,“这不都是詹总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