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什么?”volde头也不抬地问,他正伸着脚尖挑起死掉男人的半边肩膀,仔细端详留在上面的伤痕。
然而尸体却在翻动中陡然裂成了四五块,也可能是六块,但我已经转过了头,庆幸早饭没有吃太多。
光听那种黏腻湿闷的声音就足够让人头皮发麻了,像是肉块腐烂后就着汁水被捣成碎沫时发出的。
“你就让人家安安静静地躺着不行吗?”
volde此时也看到了断肢上的纹身,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凉凉地说,“你现在连蛇和蜥蜴都分不清了吗?”
我深吸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再次慢慢地扭过头,细看之下才发现,这纹身果然跟黑魔标记有细微的不同。
“是非常大的不同。”volde冷声说,“这是条大蜥蜴盘在水沟里。”
事实上纹身描绘的是一头狰狞的巨龙盘踞在峡谷间,两者的形态正好组合成一个骷髅的样子,这才使得我在一开始将其认错。
“……”我看了看纹身,又瞄了眼面无表情,透着杀气的男人,明智地没有出声反驳。
“你觉得谁会这么做?”
“显然是个黑巫师。这是种惩罚,”volde收回脚,面色漠然地分析,“在他断气以前身体就四分五裂了,黑魔法加速了伤口的腐烂,所以才会形成部分鲜肉部分腐肉的情况。”
“不要用鲜肉这个词,”这会让我想起早上的鸡蛋鲜肉灌饼,“拜托。”
“卓越非凡的咒语,”他口气里竟然带上了欣赏的意味,“搭配还算有意思的死法。”
“我没感觉到有意思,”我收回一言难尽的目光,捂住嘴巴。
“是啊,因为你跟邓布利多一样无趣,”volde拉住我的手后退几步,避开因为尸块翻动而缓缓淌开来的黏糊血水,“欣赏不了黑魔法的魅力。”
我看到他的魔杖指向枝头,一片叶子迅速膨胀,继而变成原先的几倍大,像是在看加快了速度的生长过程录影带。
它开始微微颤动,慢悠悠地落了下来,仿佛没有重量那样飘在空气里。
边缘的赤金色像燃起的小火焰一样飞快向中心攻城掠地,占据墨绿的面积。
完全变成了金黄色的叶子还在很慢地往下落,随着轻微的碎裂声,就在一瞬间叶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成千上万片,纷纷扬扬的小碎片。
它们在风里,像金色的雪花那样旋转着飘落,背后的阳光为这场落叶雨染上了梦幻般的色彩。
“你刚刚是……”我看到几片金色落在了丑陋恶心的尸块上,剧烈的反差让画面看起来极其诡异,“复刻了那个黑魔法吗?”
“确切来说是两个,一个蚕食生命力,一个让对象四分五裂,但它们被极其巧妙地合拢在了同个咒语里,”volde轻轻拂去我头发上的小碎片,“但你该说是有人复刻了这个咒语。”
“什么?”我困惑地眨眨眼。
“因为这是我创造的咒语。”volde冷笑说,“一定是哪只胆大包天的老鼠偷了我的东西,还胆敢到处卖弄。”
我沉默了会,接着问,“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一开始。”他挑挑眉。
又一阵沉默。
“这么说,打从一开始你在夸的就是你自己啰。”我现在知道了,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
“你这是什么表情,”他眯起眼。
“祝贺大名鼎鼎的黑魔王终于有继承人了的表情,”我假笑说。
volde扬起下巴轻笑,“这么说你终于决定生一个了?”
“什么……不是!”我跳脚道,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报复我刚刚调侃小偷是他的继承人。
“算了,”我叹了口气,“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是有黑巫师偷了你的笔记,自学成才然后打算继续黑魔王的事业啰。”
“离成才还远着呢,”volde不屑地说,他举着魔杖从一旁被烧焦的树干划痕里剥离出一丝雾气样的东西。
“这也是你的咒语吗?”我的目光在雾气和他的脸之间来回移动,“这人……学得怎么样?”
我本以为会听到他鄙夷地冷笑,然后说学得像坨屎。
但volde沉默地端详了会魔杖尖的东西,带着挑剔的口吻夸赞,“勉强算有点天赋。”
我狐疑地望向他,怀疑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要知道黑魔王说的有点天赋,那就绝不仅仅是有点。这人的实力能入得了他的眼,起码在世俗眼里也是天才般的存在了。
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会,猝不及防地对上带着强烈质疑的目光,“又不是知道魔咒就能把它施展出来的,更何况是威力强大的黑魔法。一不小心,尝试的过程中就能把自己弄死。”
他冷漠地瞥了眼尸体,放下魔杖,没了支撑的黑色烟雾飘落在尸体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起码这种实验精神是值得赞赏的。”
看他的面色不像是在说笑,我这才沉声问,“很棘手吗?”
“你是不是……”volde闻言露出古怪的神色,“对我的实力有点误解?竟然将这种杂碎同我相提并论?”
我立即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比伏地魔更难搞就没问题,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但我仍旧故意撩拨道,“这可说不准,万一人家年轻力壮更胜一筹呢?”
言下之意就是嫌弃他老了。
volde斜看了一眼,冷笑道,“你这张嘴也就在白天敢逞逞强。”
我刚要反驳自己晚上也照样敢,就见对面的神色一顿。
不用volde说,这次空气中传来的魔力波动连我都感受到了。从很远的地方来,还隐约带着炙热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