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对不会原谅,这几乎意味着你们结束了。”灵魂汤姆说。
我希望他住嘴,想大喊自己知道了,不要再说了,但我只是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所以我们走吧,反正跟我在一起……”他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也是一样的。”
我一时间有些没听明白,表情空白地望向他。
自顾自向前的小蛇闻言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高扬起头颅,飞快地吐着鲜红的信子。
我好像能从倒三角的小脑袋上看出忍无可忍的愤怒。鳞片貌似都有些炸开的尾巴尖翘起来,在半空中恶狠狠地指指面带挑衅的灵魂汤姆。
我能看出它的心情很不平静,因为尾巴尖来回戳指的动作做了好几遍,仿佛这样子就可以捅死他似的。
这动作似乎是在责问,这讨厌鬼是谁!?
伏地魔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么问看起来更多地是表达对这片不识趣灵魂的不满。
“这是……”我认真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这是你。”
灵魂汤姆的目光回到我的脸上,火上浇油般夸赞道,“非常到位的介绍。所以认真考虑下我的建议吧。”
我疲惫地望向他,几乎目露哀求,希望他快点停嘴,因为远处细细的长条肉眼可见地膨胀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快要爆炸了。
黑色的豆豆眼凶光毕露,就好像在同谋害了自己的妻子与小三对峙的悲情丈夫
“道歉是没用的,可至少让我帮你。我知道你有恢复肉身的方法,但都需要人手。我可以暂时附身在巫师身上。做完一切后……”我几乎半耳语般小声说,“然后我会自己离开,不再出现在你眼前。”
我听见灵魂汤姆在耳边意有所指地笑了声,看向小蛇,它果然变得更加怒不可遏。
我赶忙大声解释,“不是跟他,我自己走,一个人!我会找个安静的角落,然后过完剩下的日子。”
“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是,他恐怕不会接受你的帮助。想想看,来自凶手的帮助,”灵魂汤姆弯弯嘴角,“一听就有待斟酌。”
“只是一个咒语,我发誓,”我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说,“只要你不再肆意杀人,它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小黑蛇依然高扬着头颅,豆豆眼直视着我意味不明,冷漠得让人心凉。
“只有狗才戴项圈,”灵魂汤姆准确地说出了它的意思。
“谢谢你的翻译,”我几乎有些火大地说,接着目光转回到小蛇身上,“你也是这么对我的,记得吗?镣铐、项链、囚禁,极尽所能地控制。但我现在这么做不是出于报复,而是希望所有人都能有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包括你!”
我声音里尖锐的绝望情绪制止了灵魂汤姆的开口,“我必须确保黑魔王不会卷土重来,只有这个是我不能做的让步。”我哽咽着说,“要是你坚持……坚持要……”
“你就先杀了他,再杀了我,最后自杀。”灵魂汤姆说。
我感觉快窒息了,只能轻声低语,“差不多这样。”
他停了停,继续问,“你打算做成项圈的那个,是什么样的咒语?”
“利用我们连接的灵魂使得关系变成双向的,简单来说就是一方死掉,另一方也会死去。”我悲哀地说,“所以束缚你的不是咒语,是我。我是那个真正让你失去自由的镣铐,可恨的狱卒,你该仇视的对象。”
我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了,是灵魂汤姆。他低头对上我的目光,“别忘了,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还有那些糟糕的想法。”
他听上去有些无奈,“你不但是狱卒,同时也是囚犯,还亲自给自己判了一个无期。”
“对不起,”我望着这张熟悉到让人心痛的面孔,闭了闭眼睛,“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我不恨你,也不会恨你,”灵魂汤姆说,笑容像快要融化的冰雪那样浅白,“只是觉得你有点愚蠢。”
我愣神地望着他,想问问这是安慰的说辞,还是他真正的想法,最重要的是,伏地魔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但酝酿良久,话到了嘴边却被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
“你们到底要抱到什么时候?”黑影飘在已经死去的黑蛇上面,很不耐烦地冲温情脉脉对视的两魂说道。
……
伏地魔没有明确地表示出接受或者拒绝帮助,妥协、投降对他这样骄傲的人来说似乎比死亡更难接受,所以谈判肉眼可见地走进了死胡同。
为了所说的监视又或者其他更复杂的情感因素,我始终不放弃地,死皮赖脸地跟在他后面。
他有时候会用幽魂的形态飞一会,有时候又会附身到小动物身上,而这恰巧每一次都是在我尝试跟他讲话的时候。
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冷漠地表达拒绝沟通的意愿。
这么过了好一段时间,期间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要做什么,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根本就是在漫无目的地溜着我。
但他似乎有意无意地保持了一个陌生、疏远又恰好不会被跟丢了的距离。
确实有好几次,我看着黑影失去踪迹,都会想他终于决定甩脱我了,这算不算意味着他拒绝了我的提议。但很快,黑影又会重新出现在前面。
精神上的疲惫越来越浓重,偶尔会有些糟糕的念头闪过,我思忖着他应该可以轻松地甩掉我,然后跑到某个地方躲起来,像从前那样伺机卷土重来,而我终于得到了明确的否定答复让自己彻底心死。
在又一次停下来休息时,我有些自暴自弃地开口,“你永远不会放弃当回黑魔王的,做不了最强巫师对你来说跟死亡一样糟糕,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