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姝媛再度坐下,将披风宝贝般折起放回托盘上,招呼道:“阿慈,今个不管那个浪子了,咱们姐妹俩说说话。”
付谨慈自然不会推辞,喊丫鬟将披风收好后再端些茶水和零嘴来,好和阿姐边吃边说。
眼看着一个丫鬟要端起披风进里间,杏儿走过去将托盘接过说道:“我去放,你快去端些零嘴来。”
众人都未生疑,杏儿走进里间同躲在帘后的温邵棠对上眼神,暴露危机解除。
下人都清出去后,是两姐妹的谈心时刻。
温姝媛装作不经意问道:“对了阿慈,你原先家里是在哪呀?阿爹阿娘一直不给问。”
提起往事,付谨慈记忆也有些模糊了,“我只记得是在一个叫黄花村的小村庄,旁的也记不清了。我是在被卖的途中逃跑被那些人抓到了,是阿爹阿娘出了银子将我带回来的。”
岁月侵袭,那些不堪的过往似乎逐渐淡忘,她也不愿去回想过多。
温姝媛听完不可置信,问道:“卖掉你?你家里人吗?怎么可以卖女儿呢?”
付谨慈摇头:“我亲生阿爹失踪很久了,村里人都说他估计是死了,我想大约也是吧?不然他怎么会任由叔叔婶娘一家欺负我?”
她喝了口茶,直至心里的苦被咽下去一些才说道:“他们一家对我不好,霸占了我家的房子和粮食,赶我去睡柴房,后来更是不想白养我,五两银子将我卖了。我原先是想着反正在这也过不下去,要是被卖到大户人家做工也好。
可是我偷听到,他们要将我卖进永春坊,我听船上的人说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趁他们睡着就跑了。本来以为被他们抓住我就要完了,没想到遇见了阿爹阿娘救了我。”
温姝媛没料到会是这个样子,怪不得阿爹阿娘不许她和阿哥询问阿慈的来历,原来背后竟是这般凄苦。
她头一次暗恨自己的好奇,也恨不得将对付谨慈不好的人都丢到河里去。
“对不住,阿慈,我……我不知道是这样……”
付谨慈开解道:“都过去了。我曾常常想为何上天要这般对我?我吃了很多苦。”
她低头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含着热泪说道:“但也许他为了要补偿我,他将我送到你们身边,我已经十分幸运了。”
温姝媛心疼极了,起身将付谨慈紧紧抱在怀里,“阿慈,莫怕,安心留在这,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此时此刻,她才深切体会到父亲临终前对阿慈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怕温家内忧外患,可他更怕付谨慈会因为双亲离世而无所适从,怕他的小女儿会再度飘零,怕她过得凄苦。
温姝媛尚且难过,更何况温邵棠?
他脑中一幕幕闪过付谨慈第一日到温家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懊悔和后怕充斥心间,亦同样与温姝媛一般,对那些伤害过付谨慈的人充满仇恨。
一个八岁的孩子,面对着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人和事,怎么会不怕呢?
但她知晓感恩,即使面对滔天的富贵,亦从不贪心,替家人将温家操持得很好。
付谨慈本是决定要离去的念头松动了些,她不愿意离阿姐和温邵棠太远,想可以时常看见他们。
“阿姐,我真的很感谢你们,给了我一个圆满的家。”
她隐忍了许久的泪滴终于还是落下了,她哽咽道:“阿姐,谢谢你从小到大一直都这么保护我,能做你的妹妹,我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