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轮流转，报应果然不爽。
这是头一回，他忍不住地反感起陈婧说话的方式。
他没回复陈婧，而是退出微信，屏幕直接切到刚刚他看了无数次的短信界面，郁歌那头还是死人一样安静。
他忽然有一种四面楚歌的凄怆感，以往他情绪最低落的时候，郁歌总是会很温柔地安抚他，那时她对他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永远包容他。
在她身边，他也总能找到内心的宁静。
可现在，整个世界对他来说，都像战场。
郁歌和贺寒彻回到酒店的这个下午，贺寒彻一直在书房里忙。
郁歌本来今天想和他说租房子的事情的，但看他那么忙，她也不好去打扰。
她在微信里和杨雪问城中村的情况，杨雪那头很久才回复：我和程宇一起加班呢，等下我去酒店找你，我们细说哈~
看得出杨雪很开心，只是和程宇一起加个班都这么高兴。
郁歌忽然有点羡慕，这种感觉其实很像以前她羡慕贺煜之的时候，在爱里面成长起来的人，身上总是洋溢着这样阳光温暖的气息。
但她不是，贺寒彻也不是。
就算如此，她也没法真正做到完全对他的一切感同身受，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现在面对他的消沉低落，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安慰他。
傍晚，杨雪果真来酒店找郁歌。
害怕说话声打扰到贺寒彻，郁歌将杨雪带进次卧并关上门。
杨雪这人咋呼，最先说起的还是她和程宇的事儿，一个平淡无奇的加班也能被她添油加醋。
贺寒彻结束工作，端着水杯到客厅的茶台接水，一眼瞥见次卧被关上的门。
杨雪嗓门大，从这里也隐约能听到一点。
他喝了口水，走过去，想问她们要不要叫上周赫一起吃饭，但在敲门之前，他听到了杨雪的话。
“我完了帮你问问我房东吧，看我住的那个院子里还有没有房子，我这边最起码房东全都配了空调，我们隔壁那院子，房东特别抠门，不但不给配空调，听说电表跑得还快！你知道吗，城中村电费对租客来说其实蛮贵，是普通民用电两倍！”
杨雪啧啧，“你现在从家里出来了，就算有点存款也要省着用，我其实不太赞成你跑城中村去租房子，那房子住着肯定没这里舒服，你还不如等工作什么的都确定了再和小贺总商量。”
郁歌的声音就要小一些，他勉强听清，她说的是：“你帮我先问问吧，总在酒店住着也不是个事儿……”
他脚步顿在门口，握着水杯的手指收得越来越紧，关节泛白。
最后，他本来要去敲门的手垂下，转身折回了书房。
郁歌和杨雪聊完，眼看已经过了晚上七点。
她们打算下楼吃饭，从次卧出去，郁歌去找贺寒彻。
可能是因为长期独居，贺寒彻没有关门的习惯，书房门被扣响，他在书桌前抬眼，便对上郁歌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一瞬，郁歌被他的目光刺了下。
男人面无表情，漆黑的瞳仁里郁色沉沉，像晦暗的寒潭，又透着一股子难以言明的戾气。
他的视线像有冰锥的实质，将她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