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裴砚忱也随之屏退了外面的丫鬟婆子们。
姜映晚和裴砚忱相处时,除了怕做那些无招架之力的床笫之事,也怕气氛突然沉默,以及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
每每那个时候,她就觉得她所有的心思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婢女们走的急,桌案上还有不少香料没收拾,
姜映晚想借着整理香料转移两分注意力,去放手中的香膏时,她不知怎的想到了前两日让紫烟从外面带回来的避子香囊。
那香囊被她放在了很深的一个匣子中,匣子又放在不常用的妆台最底下,在一众香脂的遮掩中,只要不拿出来,基本不会让人注意到那里面的避子香味道。
虽然不日就要离开这里,和裴砚忱再无瓜葛,那香囊不会再有用武之地,但看着手中的香膏,她鬼使神差的,下意识问了句:
“裴姑娘制香手艺了得,这香也格外让人舒心,大人平常也制香吗?”
裴砚忱走到她旁边,看着桌案上那零零散散摆着的香料,随口说:
“制香太麻烦,我也没时间学这个,在府中母亲极其擅长制香,清棠跟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对调香制香逐渐也信手拈来。”
姜映晚微微松了口气。
将其余香料随手整理了下,没多久便回了卧房。
但姜映晚并不知道,裴砚忱确实不会制香,他对制香也没有任何兴趣,但他识香。
—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还算平稳。
为了等离开的时机,姜映晚和裴砚忱相处时,无任何变化,和之前一模一样。
白天他出府忙公务,她就在碧水阁中待着,偶尔去紫藤院陪老夫人说说话,裴清棠似乎很喜欢往她这里跑,隔三差五便来一趟,一来就待小半天。
碧水阁清静,清静得很多时候几乎没有烟火气。
裴清棠性子喜人,满脑子天马行空的奇妙想法,有她在的地方,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姜映晚也喜欢她时常过来。
老夫人那边,每每见了裴砚忱,基本都要提几句让他夜里别去碧水阁之类的话,但明显没什么效果。
至少在姜映晚的印象中,老夫人和陈氏她们从昙国寺回府后,裴砚忱确实一次是都没再喊她去翠竹苑,但他日日都来她的碧水阁。
无论多晚,无论天晴还是雨雪。
一日不落,日日宿在这边。
如此一连七八日过去,
姜映晚日日数着日子,
终于在一场接连两日的冬雪后,她如愿等来了裴砚忱离京办差的消息。
那是鹅毛大雪停下的第一个晴天,午后时分,姜映晚因天凉头疼乏累去了卧房午睡,
一醒来,就见裴砚忱已从宫中回来,坐在她房中紫檀木桌前,冷白指骨轻点着茶盏边缘,漆黑眸子看过来,和先前离京办事时那样跟她说:
“明日我要离开京城几天,大概四五天左右回来,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回京时给你带回来。”
等了这么久,骤然如愿听到这句‘离京’的话,姜映晚心跳都仿佛停滞了半拍。
她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目光落在他那边。
掩在锦被中的手指无意识地紧攥成拳,强行掩饰着所有情绪波动。
她作出思考状,短暂想了想,摇头说,“没什么想要的,我都不缺。”
裴砚忱视线在她身上定格一瞬。
唇畔轻敛着弧度,说:
“入了冬,很快便至年关。”
“京城外有家铺子兔子灯很精致,还有不少其他的精巧古玩,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着。”
姜映晚所有的心思都在终于等到了离京机会这事上,对于裴砚忱提的兔子灯,她并未入心,只随意点头应下。
积雪融化之际,天最是冷。
哪怕有阳光照射着,窗子外凛冽寒风呼啸的吹,仍给人彻骨寒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