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去了老夫人身旁侍候。
裴砚忱看向主位上的老夫人,问:“祖母,您找孙儿?”
老夫人脸色还是有些冷硬,但已比昨日缓和了不少。
也没再继续提婚事和容家。
她放下茶盏,指着旁边裴砚忱过来时常坐的位置,开口说:
“坐,陪祖母说说话。”
裴砚忱依言坐下。
老夫人像是不知道裴砚忱急着赶回府来是要见谁似的,她让下人给裴砚忱奉了茶后,便像以往一样聊起了家常。
裴砚忱摩挲着茶盏边缘。
漫不经心地听着。
前后不足片刻的功夫,他已看出老夫人在这个时间点特意让人将他喊过来的目的。
不经意抬眸间,瞥着外面越发黑沉的天色,他意味不明地牵了牵唇角。
老夫人从昙国寺说到府中,跟唠嗑一样,话说得不紧不慢。
哪怕最后只剩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不提让裴砚忱离开的话。
茶水热了凉、凉了换。
在下人进来换第三次茶水时,距离裴砚忱进来,已过去大半个时辰。
裴砚忱垂眸睨着刚换完、冒着热气的热茶水,他淡淡出声,打断了老夫人有意推延时间的‘闲聊’。
“祖母身体未愈,夜色深了,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老夫人着实是有些累了,但这会儿还不到戌时半,让这个半点不知收敛的孙儿走了,难保他不会接着去碧水阁。
她今日特意让人在天要黑时将他喊过来,就是不想让他去碧水阁。
这会儿又怎会轻易让他离去。
老夫人揉了揉额角,淡声说:
“这些时日天天卧床,睡得人身子都硬了,祖母还不困,我们祖孙又这么久没见面,你再陪祖母说说话。”
裴砚忱端着茶盏,却没喝。
他唇角似勾非勾,朝着主座上的老夫人看去。
没再打哑迷,而是直接将这层窗户纸挑破。
“祖母是想与孙儿说话,还是不想让孙儿去碧水阁?”
他既问出来了,老夫人也索性不再遮掩,趁势提醒他:“你既看得出祖母的意思,入了夜就别去碧水阁。”
裴砚忱轻笑一声。
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祖母,孙儿说过,她是我即将过门的妻。”
“即将过门也不行!”老夫人直白道:“就算是大婚前,按照习俗,双方新人都不能随意见面,更何况你与晚晚还未真正定下婚期。”
“而且,若是万一不慎弄出来个孩子,传出去,太损两家名声。”
裴砚忱唇侧弧度不变。
但听到最后这句,他眼底神色更加冷淡几分。
“身孕这种事,祖母大可不必担心,孙儿有分寸,再者——”
“晚晚日日服用避子药,就算想有身孕,也不可能会有。”
听着这句避子药,老夫人眉头皱得更深。
她正要再喝止裴砚忱,他却已经放下茶盏起身,“时辰不早,祖母还是早些歇息为好,孙儿不再叨扰。”
说罢,他很快离开。
老夫人又急又气,“怎么说也没用,他必是又去了晚晚那里!”
旁边的方嬷嬷也叹了叹气,斟酌说:
“老奴去仪门喊公子时,见公子还特意给姜姑娘带了糕点,这门婚事,老奴只怕,公子是真上心了。”
老夫人何尝看不出来。
如果姜家姑娘也愿嫁入裴府,这必然是琴瑟和鸣的一门好亲事,天赐的姻缘。
但人家姑娘心有所属不说,更不愿在裴府、在京城待着。
这命定的缘,却是孽缘。
从紫藤院离开,裴砚忱径直去了碧水阁。
他来的时候,裴清棠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