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抵抗这份突如其来的寒冷,他们吻得更加热烈,彼此的唇齿交错,就像是两股清泉汇聚一处,产生了更加浓郁的情感涟漪。
“……之前我没有告诉你我产生心理障碍的原因,现在我告诉你,你听吗?”方霁抬眼看向他,手指不自觉握紧。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提起这件往事,甚至连他的父母他都不曾透露过。
贺知行和在玄关时一样,愣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好,以一种珍视而虔诚的神态望着他:“嗯。”
“其实我七年前就来过s国,那时候为了图方便,自己单独租了房子住。结果位置没选好,有个家伙盯上了我,某天假装是邻居来敲门,趁我不备将我打晕,绑到了一个鲜少有人涉足的地下室。”
贺知行知道方霁曾在大学毕业后到国外待了一年的事,那时候的他则选择了留在国内,直到方霁回来他们才重新遇上。
“最先发觉异样的是我一个朋友,因为一直联系不上我,就报了警。”
“等警方赶来时,已经是第七天。那个人因为反抗过激,被当场击毙,就死在我的面前,脑浆喷溅出快两米远。”
那七天,足够将一个意志强大的人折磨到崩溃,也足以让方霁患上长达六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虽然方霁没有提到那七天究竟经历了什么,贺知行仍然通过种种迹象猜到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
如果当年他追上了方霁,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方霁对上他的视线,心脏仿若被什么紧紧揪住。他深吸一口气,挑起一边眉:“可怜我?”
“不是。”贺知行当即否认道,捏住他的手指,轻轻分开,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上,喉结慢慢滚动:“是心疼。”
方霁这样的人,永远不需要来自另一个人的可怜或同情。
方霁感受到手下强而有力的心跳,蓦地笑了,重新吻上来。
“再亲一下。”
那七天或许将成为他一生无法磨灭的记忆,可往后,不再是束缚他前行的枷锁。
贺知行正是那把钥匙。
浴室的壁灯晕开一片暖光,贺知行的手指滑入了方霁的十指间,压在他头两侧。水流从他们中间浇头淋下,两条猩红的舌尖沾着水,相互纠缠、追逐、吮吸,发出的啧啧声响淹没在哗啦啦的淋水声中。
发梢滴落的水珠沿着颈线、胸膛,直至腹部,留下一串串透明的痕迹。
分开时,两人皆喘着粗气,四目相对,空气里流淌着不可言喻的电流。
他们的身体紧挨在一起。
“怎么不继续了?”方霁见他突然停下,露出不解,眼底浓重的热切不加掩饰,似乎下一秒就要满溢出来。
贺知行同样看着他,那张素来禁欲又冷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难得的波动。
哪怕是和方霁接了吻,他还是感觉一切太过不切实际,就像一场虚幻的梦,怪他陷得太深才无法清醒过来。
“为什么是今天?”贺知行终于开口,问出心底疑虑。
方霁告诉过他,说自己是直男,不会跟另外一个同性上床。就算是后面他以帮忙进行脱敏治疗为由,方霁也多次声明了两人之间应该保持的界限。
为什么现在突然转变了想法?
是因为……
方霁猜到他心底想的什么,给出明确回答:“不是出于愧疚和补偿,跟所谓的脱敏治疗更没有半点关系。”
贺知行这个人其实很好看懂,他的欲望太粗暴直白了,无论是在事业上亦或感情上的,都有迹可循。
“你不是一向很聪明吗?现在究竟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贺知行接不上话。
方霁并不恼,须臾,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嗓音里隐匿着拨雨撩云的引诱,“我喜欢上你了,你听得懂吗?”
他觉得好笑,不仅是笑贺知行竟然无所察觉,更笑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反应迟钝。
试问哪个直男能毫无芥蒂地跟另一个男人滚到床上去,以及接吻?
除非这个直男弯而不自知。
用嘴骂你的是兄弟,用嘴亲你的是男同。
浴室内的瓷砖在水汽的氤氲下,散发着淡淡的冷色调光泽,给人一种冰冷而洁净的视觉效果。
想通这一点的方霁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贺知行,你之前说喜欢我,还作不作数?”
他想,要是这个人的回答令他满意,哪怕只是一个字,今晚贺知行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墙上挂着的金属挂钩反射出点点寒光,与外面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这里仿佛是另一个时空,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领地。
贺知行没有回答,而是微微低下头,覆盖住方霁的双唇。这个吻起初轻柔,方霁一怔,主动放了他进来,随后逐渐加深。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唯有彼此的气息与体温是最真实的感受。贺知行的大手环抱住了方霁的腰际,力道适中,既充满占有欲,又不失温柔体贴。
方霁同样伸出双手,环上贺知行的颈项,唇舌间的索求谁也不输谁。
嘴唇发红、发麻。
浴室内的温度在不断攀升,分不清究竟是水温的缘故还是被满身□□烧的。水流从他们身上不断冲刷下去,似乎能够洗涤所有的纤尘,连这原本肮脏的rou体欲望都变得纯粹干净。
“永远作数。”贺知行的声音低沉,富有成熟男人特有的性感与磁性。
方霁气息不均地骂他:“先上车后补票的王八蛋。”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浴室滚到了床上。身体是擦干的,头发却还是湿的,一沾被子,在雪白上洇染开一片深色水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