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会复婚吗?”
“都说了没有结婚。”
“那是什么关系?”
极其简单的一个问题,成功把中原中也难住。
客观地评价为‘敌人’或者‘叛徒’,对这孩子来说似乎有些残忍;可除了这个,也就只有‘我的前搭档’这一称谓,一旦说出口,又要被追着问‘你们搭档做什么事’。
思索片刻后,中原中也缓慢开口。
“千礼,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他声音沉稳,认真地说,“你在电视里看到的,由父母和孩子组成的正常家庭关系,我没办法给你,很抱歉。”
这个人的存在,在他所处的黑色组织内部是禁语,前缀的形容词是叛逃。
中原中也几乎从不谈起,谁都知道他最恨他那个前搭档,从搭档恨到拆伙,没一天不是互相讨厌。
没人敢在他面前提那个人的大名,生怕触霉头。但中原千礼拥有了解他生物学上另一位亲人的权利。
那家伙走前闹得很难看,黑手党只用枪口迎接叛徒。
中原中也告诉他:“你的那位父亲,他不会回来了。”
中原千礼一怔。
两双极其相似的蓝眸,沁着蓝盈盈的夜色。
小孩并非什么都不明白。他的脑袋里在飞快代换概念:他不会回来了=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他……
中原千礼深呼吸,惊觉自己现了一个大秘密:“那、我另一位父亲他,是不是——”
中原中也不知道他的奇妙联想,只察觉到他又要絮絮叨叨兴奋停不下来了,小鬼就是这样,所以不能给他开这个头的机会。
于是,中原中也当机立断转移话题:“玩游戏吗?”
中原千礼眼睛一亮:“游戏!玩!”
中原中也:“比赛。谁保持安静的时间更长,赢的人奖励一支奶酪棒。”
中原千礼立刻抬手捂住嘴巴,用力点头:“唔唔!”
中原千礼认真地屏气凝神,不出一丝声音,暗暗地想着一定要获得胜利,那明天就可以吃两支奶酪棒了。
他数枕头盖布上的穗,眼睛又移到雪白天花板上,好像一块白色的投影布,渐渐的上面开始演电影,意识逐渐模糊,顺利睡着了。
第二天,当中原千礼悠悠转醒时,他父亲已经用完早餐准备出门了。
中原中也拎起风衣外套,单手披上。
中原千礼站在玄关处,乖巧挥手:“啾啾,再见,早点回家。”
“晚上见。”中原中也说。
嘎达。门板嵌入门框,锁芯咬合。
一秒前还在跟父亲道别的乖小孩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趿拉着拖鞋,噔噔几步飞奔向楼梯边上的储物间,动作快得像一只小耗子。
门一开,储物间里杂乱堆放的物件山体滑坡一样洒出来,中原千礼三两下找到了自己的装备:一辆儿童滑板车,上面挂着一只金属头盔。
小孩把头盔扣好,面容严肃。
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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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跨上摩托车。
横滨的早高峰还没开始,路上相当空旷,饶是如此,他依旧时不时往后视镜瞥。
不一会儿,镜中倒映出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中原千礼,又尾随他上班。
人类幼崽在这个年龄阶段,精力和好奇心都极其可怕,中原中也对自己工作性质的含糊不清,更是促使小孩生出无穷的探索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