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树后转出的是个身穿明黄绣八宝团龙纹,头戴束嵌宝紫金冠的年轻男子。瞧模样二十来岁的年纪,身高七尺,仪态翩翩,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花,目若秋波,诗经有云: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希,裦如充耳,单看相貌是极好的。只是……
眉目间气质太过犀利,冲淡了好样貌带来的亲切感,眸底还带着浓浓的讽刺嘲笑意味,让人瞧着就充满攻击性。
“大,大哥。”南安王看见来人,只觉得眼前黑,脑子“嗡”的一声。
“太,太子殿下。”楚觅儿更是两股颤颤,“卟嗵”一下软倒在地,眼泪都要下来了。
“三弟和这位不知哪家的闺秀,你们这是在偷偷幽会?”太子目光横扫,嘴角抿出个嘲讽的孤度,“三弟,我记得月前宋淑妃曾向父皇请旨,想将宋辅的嫡幼女赐婚与你,父皇都答应了,所以……你这是正妃还没迎进门,就想着纳侧了?”
“大,大哥,不是,太子殿下,您莫要误会,我和楚姑娘不过是偶然遇见,寒喧两句而已。”南安王额头上汗都下来了,狼狈不堪的解释着,“殿下,我一男子便罢了,楚姑娘女儿家,闺誉很重要……”你千万不要乱说啊!
他言词切切,似是哀求,也似是警告。
至于楚觅儿嘛,早就吓瘫在那儿,缩着瑟瑟抖,羞骇的满脸是泪了。
“偶然遇见?三弟,你骗谁呢?”偶然遇见”还能“偶然”到抱在一块儿?当真可笑。私会美人就私会美人,有什么可辩解的?你身为亲王,按制能有侧妃两人,侍妾无数,纳美便纳美,难道你那王府养不起?”
“没关系,你缺银子,父皇总会给你的,在不济,宋辅家财不菲,宋姑娘嫁妆想来颇丰,待她嫁了你,夫妻一体,你养不起家,她总不会不管!”
“不过……你和这姑娘偷偷摸摸的,难不成是怕宋家知道消息反了悔?到是要防备些的,毕竟是你们母子求娶宋家姑娘。宋辅家大业大,姑娘不愁嫁,并不是非你不可。选秀还未开,父皇又没指婚。鸭子没煮熟,你确实是要担心她飞了的!”
“太子殿下,您,您慎言,我和楚姑娘并非那等关系,宋,宋表妹也是,是……”南安王脸都黑透了。
“楚姑娘?哪个楚?瞧你衣着打扮不像宫人……能在这个时节在宫里随意走动的官家闺秀?你是翰林院楚院正家的?”
太子长眉微扬,脸庞转向楚觅儿,在她惊骇的目光下,嘴角微挑,“聘者为妻奔者妾,你父官职不低,按理你亦能坐上王妃之位,怎么竟甘愿为侧为妾?你是宁愿为三弟牺牲,自觉感天动地,为他迎娶钱势俱全的宋姑娘,还是……就这爱好?”
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我……呜呜……”楚觅儿被这几句话刺的脸都惨绿了,抽泣一声,掩面痛哭。
“殿下,觅儿一个姑娘家,你怎么好这般言说她。”还有没有风度啦!南安王气急败坏。
“三弟,你我兄弟多年,你竟还不了解我吗?”风度是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过呀!太子抿唇,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
那个感觉如此欠揍!
虽然以前听过太子是个嘴毒的,平常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没理搅三分,唯恐天下不乱。但是……她还真的从来不知道,太子的嘴能这么毒,这么爱管闲事,这是遇着树都想踢三脚吗?
他可堂堂太子,国之储君啊!最应该做的事,难道不是礼贤下仕,兄友弟恭吗?南安王跟谁幽会,关他什么事啊!
正常人遇见了都会躲的远远的,他到好,不止要出现,还出现的这么高调,施恩卖好都不屑,把南安王刺的怀疑人生就算了……他做什么还要捎带上楚觅儿?
人家是姑娘家啊!太子你都不认识人家,堂堂一国储君,男子之躯,这么刻薄一个姑娘,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宋伍儿简直无法理解。
“临止,太子殿下一直都是这样吗?”伸手拉了拉低着头的临止郡主,宋伍儿用一种诡异的姿势半跪在草丛里。
方才南安王那一声大喊,她还以为是她和临止让现了,刚琢磨着怎么现身,太子就抢先出来了……
而且,那表现,真是惊呆全场!
“那个,咳咳,小姨,我这太子皇叔,确实是……心直口快的人。”临止郡主摸了摸下巴,一脸尴尬。
做为宗室郡主,她是时常进宫的,偶尔也能碰到太子,对他的做事风格,多多少少见识过,不至于像宋伍儿这么惊讶。
“你管这个叫心直口快?呵呵,还真是很直,很快!”看着不远处,太子仿佛又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楚觅儿脸色瞬间惨白,“呜咽”一声,连滚带爬的起身踉跄跑远,而南安王也高喊一声,“殿下,大哥,算当弟弟的求你,此事千万莫要传扬出去。”语气咬牙切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