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夏侯承扬起嘴角,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姐姐就不想知道,我想找姐姐谈什么吗?”
李意清望着他,反问?:“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
夏侯承歪了歪脑袋,眼中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不知道。姐姐不如试试?”
他等了一会儿,见李意清没有开口的打算,自顾自道:“虽然姐姐不问?,我还?是想要告诉姐姐。”他的目光落在李意清的身?上,带着林中大雪一般的冷意,像是慨叹一般低声喃喃,“姐姐,你不应该来的。”
“你来了,我一定不会让你活着回去的。”
夏侯承语气带着几分不舍,干净纯澈的眼眸中飞快闪过一丝缺憾,却在回首的刹那拔出腰间的利剑。
剑光森冷冰寒,争鸣不休,和风吹旌旗铜铃的声音相呼应,凄美而肃杀,悲壮而惨烈。
他虽然对现在的大夏国主并无半分好感,但他的身?后不仅有大夏的皇室,还?有大夏的子民。
西北凛冽霜雪,他身?为夏侯氏族,就有责任给子民最好的一切,包括资源与土地。
夏侯承目光清明,剑头指着李意清,歪着脑袋笑?了笑?:“姐姐,放你回去的代价太大了,你必须永远留在这里。等你死后,大夏一统两国,便?不会再有战事陡起。”
李意清看?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长剑,一步步往后退去。
她望着夏侯承决绝的目光,忽然想到了茅湛和她说的话——既然主帅和殿下相识,说不定,不会对她出手。
李意清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和沈林相识的点点滴滴,摇头否认,重新计划了部署。无论何时,她都?不会将自己的希冀,寄托在对方的一念仁慈之中。
茅湛望着她,第一次对身?娇体贵的公主有了清晰的认知。
他听到自己的嘴唇开合:“若殿下身?为男儿,当真?是储君极好的人选。”
说完,他自知失言,遥望夜空,默默不语。
李意清的脊背已经抵靠到了城墙,城墙衰败,往下便?是数丈空地。
一颗碎石从城墙上掉了下去,久久才听到坠地的声音。没有树木的遮挡,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她背靠在城墙上,剑尖已经抵在脖颈。
利剑锋利,轻轻抵着脖颈,划开一道锋利的口子,血色溢出,落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像是白玉上的一点猩红。
李意清很痛,痛到几乎在发?抖,再有一点,利剑就会毫不迟疑地割断她的动?脉,彻底杀死她。
她还?不能死。她还?没有等到茅湛带人过来,她没有弄清楚皇兄身?上发?生了什么,她还?有许多话想与元辞章说,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大夏的废弃城墙上。
“夏侯承。”李意清望着银光冷冷的剑,伸手握住了长剑。
掌心被剑刃划破,血顺着血线一滴滴淌下,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微微扬起一抹笑?,“你为了你的国家,我为了我的国家,这样?做,倒是叫我有几分敬佩你。”
夏侯承的视线落在一滴滴流下的血上,蹙了蹙眉。
“我行事,并不需要他人认可。”
李意清感觉到剑刃微微松动?,脑海中飞快运转。
如果能抢到这把剑,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李意清握着剑,一寸寸向后移动?,浓郁的血色染红剑身?,红得亮眼。
夏侯承心想,原来一个人,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
真?想快点结束这一切,他看?得很不舒服。
相对应地,李意清的脸色欲发?苍白,唇色更是无限趋近于白。
夏侯承望着她,像是望着困兽最后的缠斗,他语气费解,认真?道:“拼死反抗,毫无意义。原先?,我没打算让你受这样?的苦。我出剑极快,无论如何,你曾经救我。”
“只需要一瞬,你就再也不会感觉到疼痛。”夏侯承叹息,“可是你怎么那么固执,垂死挣扎,做徒劳工。”
血液的流逝带走了李意清部分的意志,她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勉强道:“求生而已。”
夏侯承一个恍惚,竟然觉得她的眼神像火焰一样?炙热,几乎灼烧他睁不开眼。
李意清打消了继续争夺长剑的打算,她失血过多,已经无力再挥剑斩击。
她鲜血淋漓,狼狈不堪。反观夏侯承,一身?甲胄,背后日暮渐浓。
李意清的视线渐渐模糊,她有些模糊地想——
如果今日注定陨落于此,那么最后一刻,她总要让对方付出一点什么。
绿竹新生
李意清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向前?扑去?,半个?肩胛骨没入长剑中。
夏侯承猛地瞪大眼睛,几乎是不敢相信,濒死之人居然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就?在他愣神的一刹那,一道尖锐的痛意从胸腔上蔓延。
他低头看去?,一根鎏金的簪子狠狠刺入他的胸腔,若不是长度有限,几乎将他心?口?捅了一个?对?穿。
夏侯承被痛意支配,用力一推,李意清像是一片失去?水分的树叶,被大风随意抛起,又随意坠落。
力的作用相互,李意清原本?光洁白皙的手已经没有一块好皮。
冷汗从额头上缓缓落下,夏侯承能感受血慢慢开始浸透衣衫,他抿唇笑了笑,眼神只剩下一片森冷的杀意,“姐姐,好狠心?。”
是他过分大意,没有身披盔甲,认为杀一个?人不过轻轻松松,何况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