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章秋谷回到上海的家中,一家人聚在偏堂,讨论起陈文仙父亲的案子,现了许多重要的线索。
陈文仙讲述了那个三姨太当时生孩子的情景,三姨太说是生了个早产的孩子,可是孩子除了瘦小以外,各方面都不像个早产的孩子。
刘嬷嬷看了太夫人一眼,嘀咕了一句:“她怀孕都不吃东西的吗?还是吃了什么药?能把孩子搞得这么瘦小?真够狠心的。”
章秋谷问刘嬷嬷:“嬷嬷的意思,她是刻意制造出早产的假象?”
刘嬷嬷点头:“早产的孩子和足月的孩子不一样,除了体重以外,孩子的育和精气神也不一样。”
太夫人也点头:“如果不是早产,那这个孩子就不是陈仲友的。她刻意接近陈仲友,进而打入陈府内部,她,便是将赃物放到陈府的那只黑手。”
陈文仙浑身一个激灵,惊得不轻!她从来就没有往深处考虑这些,而当事情一层层地揭开时,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觉得事情的脉络越来越清晰。她猛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爹脾气,说是谁不听他的劝,还是一意孤行,早晚会出事,我娘劝他别多管闲事,我爹还骂娘糊涂,说是他们是肝胆相照,莫逆的朋友,他不能眼看着他走邪路什么的。然后没多长时间,那个三姨娘就进门了。”
章秋谷问道:“这样的事情,三姨娘一个人做不来,她应该有帮手,那个奶娘是什么来历?长相身材怎样?”
陈文仙沉思着说道:“那个奶娘是我爹找来的,身材与三姨娘并不像,比较胖,身高倒是一样。三姨娘进门的确是带了两个丫鬟,说是堂子里带来的。平常出门跑腿都是这两个丫鬟。”
张菡露插嘴问道:“出事的时候这两个丫鬟在吗?”
陈文仙点头:“在的,后来我们一起押入大牢,在牢里我还见过她们,再后来就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太夫人说了一句:“身高一样就够了。”
刘嬷嬷懵懵懂懂,不明所以,但是章秋谷和张菡露都非常人,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陈文仙说道:“娘亲的意思,那个自杀的三姨娘是这个奶娘?”
太夫人点头,说道:“事情已经基本上清晰了。陈仲友是现了尤辰贩卖私盐,出于朋友道义规劝尤辰。尤辰怕陈仲友将事情泄露出去,便设计将这个三姨娘送入陈府,将与土匪勾结贩卖私盐的证据放入陈府栽赃嫁祸,导致陈府抄家灭门。这个三姨娘,就是尤辰的人,那个孩子,怕也是尤辰的。而那个替死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失踪的奶娘。小秋下一步找出尤辰贩卖私盐的罪证便好,另外需要找到那个三姨太和她的丫鬟,这是给陈仲友证清白的关键人物。”
章秋谷点头。一家人又商讨了一阵儿,章秋谷于当天夜里乘船返回南京。
姑且按下章秋谷的故事不说。
且说苏青青是除了洪荒之力来缠着辛修甫,而且为了辛修甫闭门谢客,再也不接待别的客人。
辛修甫也想着法子,试过苏青青几次,却是试不出什么破绽来,辛修甫自然是欢喜,更加迷恋这个邻家小妹妹了。
恰恰事有凑巧,辛修甫的那位夫人,本来是个强势霸道的人物,将辛修甫管得死死的,绝不允许他纳妾。可是却不知怎的,竟然得了一个吐血的病症,延医服药,竟然没有丝毫的效果,不到两个月的工夫便呜呼哀哉见阎王爷去了。
辛修甫好一顿悲戚戚,风折鸳分,形单影只。沧海巫山之恨,无地招魂;金钗沽酒之诗,心伤旧配。免不得要着实的伤感一番。
过不多久,这份悲伤又被治愈系的邻家小妹妹给抚平了。不过,在整理老婆遗物和自己的东西时,看到了那个小绢布包,又想起了龙蟾珠来,暗子嗟叹道:若是这件事生得早些,龙蟾珠也不至于嫁给别人。想想又是一阵的懊恼,暗恨自己不够坚持,当时自己如果强势一些,如今岂不是花好月圆了。可是如今,空余满腔懊恼惆怅,无计可施,无可奈何。真是个佳人已属沙咤利,义士今无古押衙!
想了一回,忽然念头一闪,暗忖道:如今幸而还有个苏青青在,虽然自己和她相好不久,不过看她的样子和我十分要好,不如把她娶了回来,料想她肯定愿意。况且自己以前曾经试过她几次,试不出什么破绽,想来是个靠得住的。
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动道:我真是糊涂了,上海的倌人岂是可以娶回家去的?平日间看着苏青青的样子,虽然待我一心一意的好,没现有什么三心二意的,但是旁观她的起居用度,却又奢侈放荡,不像是个规规矩矩肯做良家妇人的样子。俗语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将来嫁人之后,究竟会是怎么的。不如还是趁着这个时候,再试她一试,待试出她的真心来再说吧。
辛修甫打定了主意,便和陈海秋等一班朋友商议了一回,想要再试试苏青青的真假。
恰恰的这个时候,苏青青知道辛修甫的夫人死了,便越的使出浑身解数,全部手段,把个辛修甫哄得晕头转向,每天都乘着苏青青牌爱情的小船,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着醉人的风,云里雾里飘飘欲仙。
辛修甫虽然被苏青青哄得找不着北,但是毕竟还是个大咖级人物,见了苏青青这般模样,便想着火候差不多了,该试试她是真情,还是假意了。
这一天,辛修甫来到苏青青的房间里坐下,不住的唉声叹气,神色张皇,坐在那里一言不。
苏青青见了心上诧异,便问辛修甫道:“辛老,你这是生了什么事情这般模样?可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了?”
辛修甫听了只是摇头,一句话都不说。
苏青青一连问了两三遍,辛修甫就是不开口。
苏青青着起急来,走过来一把拉住辛修甫的耳朵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了?好好的问你话,你居然一声不吭,你是变成哑巴了呀?”
辛修甫皱着眉头对苏青青道:“我遇到大麻烦了。”
苏青青吃了一惊道:“你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快同我讲讲呀?”
辛修甫道:“说起这件事情,真是一言难尽,就是和你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处,还是不和你讲的好。”
苏青青听了更加着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的,别啰嗦,快点和我说说!”
辛修甫便装出一付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悲惨模样说道:“我前两年给一个朋友写过一封信,只是那封信上有些牢骚的话,冒犯了皇太后的。如今不知怎的,这封信给一个仇人拿了去,在京城里告了我。幸而有个要好的朋友暗地里给我通风报信,叫我快走。不消几日,京城里就有电报来,着地方官要拿我。我若是不走,万一个给拿住了送进京,就是熬得一条性命出来,最轻也要问一个烟瘴充军的罪名。如今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得把家产托人照管,自己逃到香港,再转道去了海外暂时躲避。所以我只得来和你说一声,我如今自己的生死都不可知,不好凭空地拖你下水。以前的那些嫁娶的话,如今我无能为力,只当没有这回事吧。我这几天就要动身了,你的事情委实是无能为力了。但愿你摞梅迨吉,燕尔新欢,好好的找个人,不要和我一般的有始无终,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说着,把眼睛挤了一挤,挤得眼皮红通通的,再配上那伤心欲绝的表情,演的还挺到位的,给他点一个堪比金字塔的大大的赞。
苏青青听了辛修甫的话,起先倒真是被惊吓住了,呆了一呆,顿时花容失色。等到辛修甫的话说完了,不由得低下头去,沉吟一会。忽然抬起头来,对着辛修甫摇了摇头道:“你这话定然是假的,我一点都不信。我从来就没听到过这么离奇的怪事,想来是你骗我的。”
辛修甫听了,做出一付捶胸顿足的模样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怎好来骗你?别的事情或者可以开玩笑,哄哄你也还罢了。哪有这样拿自家性命开玩笑的道理?我们两个人这般要好,难道你还信不过我的话吗?”
苏青青见辛修甫说得如此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的,不由得就有几分相信起来。踌躇了一会,慢慢的走过来,扶着辛修甫的肩膀说道:“辛老,听你如此说,果然是真的了呀?”
辛修甫着急地说道:“我都急成这样了,你还在是半信半疑的。你仔细想想,我为什么要哄你?就是哄了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苏青青听到这里,心上就有些犯了嘀咕,似信非信地对辛修甫说道:“辛老,你这事真的有这么要紧吗?”
辛修甫信誓旦旦地道:“你还问要不要紧。若是当真的给他们拿进京去,非但家破人亡,连这脑袋保得住保不住都是不可知的事情。若果然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不必感伤,只要你心上记着有我这样一个人就是了。”一面说着,一面满脸的悲戚之色。
苏青青这回是真信了,眼圈儿红红地说道:“辛老,那可如何是好?”
为了试试自己的红颜知己对自己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位辛大少也是拼了,十八般演技上演了全武行,究竟能否得偿所愿,究竟能不能来一场患难见真情,咱们下回接戏说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