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章秋谷把方才写好的信笺,折了成纸条,取一条麻线,结结实实的扎在笔梗中间,招手叫贡春树一起走出舱去。
贡春树随后出来,到船头上。
正是七月中旬的时候,玉宇无尘,银河倒影;纤云四卷,清风吹空。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天中,照得水面上十分澄澈,万籁无声。
章秋谷举头仰望,见那上面的楼窗依然紧闭,月光照着,好像里面隐隐有灯火。
章秋谷把袖箭拿在手中,又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见窗户是用竹纸糊在外边的。
章秋谷走到船边,离开数步,瞄准了位置,用力甩开臂膀了一箭。只听得“呼”的一声,那支袖箭竟穿过楼窗进入里面去了。
章秋谷大喜,贡春树倒是吃了一惊,低低的赞了几声“好箭“。
章秋谷见那支袖箭已经穿入楼窗进了屋内,便同贡春树两人在船上坐了一会。
冷露无声,西风拂面,虽是盛夏天气,夜间却也有些凉回枕簟,露冷罗衣的光景,便拉着贡春树进去睡了。
贡春树睡在床上,万千思绪,这一夜又不知转了多少念头。好容易盼到天明,叫醒了章秋谷一同起来,吃过点心,说些闲话。
差不多十点钟,章秋谷又取了一张信笺写了几笔,却不许贡春树看,只叫他到船头上去等候。一面仍旧折成纸条,又寻了一枝笔,依旧如法炮制,拿在手中,走出船头站定,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上面的楼窗。
不多一会,果然只听得“呀”的一声,楼窗开了一扇。
章秋谷眼力甚好,就看见一个丽人,腰肢袅娜,骨格轻盈;眼含秋水之波,眉锁春山之愁;云鬟半卸,脂粉不施,娇怯怯的倚在楼窗向着下边张望。脸上好像带着几分病态,越显得弱不胜衣;更兼泪眼惺忪,愁容寂寞,那一付带病含愁的娇态煞是动人,仿佛是一树带雨梨花,娇柔欲坠。
章秋谷见了暗暗喝彩,怪不得贡春树这般着急,果然面貌不差。
那丽人开了楼窗,探出半身往下看时,恰恰和贡春树打了一个照面,一时又惊又喜,心上五味杂陈,一时间酸甜苦辣咸,忧思悲恐惊,真是千言万语,一言难尽。
一个楼上,一个船头,彼此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默默无语两眼泪。
正在彼此两两相看,两两无言时,章秋谷猛然把贡春树推开数步。
贡春树刚刚回过头来,只见章秋谷翻身舒臂,轻轻的把右手一扬,听得“呼”的一声,章秋谷手内的一枝袖箭就飞入楼上窗中,在程小姐耳边擦过。
程小姐大吃一惊,一连倒退几步,几乎要跌倒。
章秋谷就拉着贡春树走进舱中去了。
程小姐定一定神,这才看清那飞进来的是什么东西。只见是一支水笔,套着一个白铜笔管,有一个红纸条系在中间,和昨天拾到的那个差不多。
程小姐连忙拾起,拆开看时,见上面写得明明白白的,叫她怎样脱身,如何走法,自然有人在下边接应,叫她不用心慌。
程小姐看了虽然欢喜,却终究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不免有些胆战心惊,只得大着胆子,硬了头皮,悄悄的收拾了一番。喜得是程小姐被父母锁在后楼,就是送饭,也是在隔壁开了个一尺见方的小门,叫人传递的。这两间屋内,就没有人来,所以还是很有空子可钻的。
直等到晚上十一点钟,月明如水,照进纱窗。
程小姐打开楼窗。月光之下,便看见贡春树立在船头,章秋谷立在贡春树身后。船头上放了一张茶几,茶几上边又叠了两张椅子,就和楼窗的高度差不多,刚好够一个人站在上面接住她。
程小姐见他们已经准备好,满心欢喜,便大了胆子,把两条绉纱接在一起,一头系在自己腰间,一头系在楼窗柱上,系得十分结实。
章秋谷在船头上看见,示意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开始了,便叫贡春树站在椅子上接应。
还真是难为咱们的男猪脚了,想出这么一出夜盗红绡的戏码。不过人偷出来就万事大吉的吗?非也非也,好戏还在后面,继续看下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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