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辰,你年纪轻轻就取了廪膳生员,很不错,你的文章我也看过,已是登堂入室。”
和卫辰说话时,卢教谕的语气温和之极,与刚才的严厉简直判若两人,这前后的转变之大,令王尧臣等人都是目瞪口呆。
“谢教谕夸奖。”卫辰躬身道:“教谕,学生有一不情之请。学生要准备乡试,故而想要多出门广学交游,望教谕通融。”
卫辰来之前,早就将府学里读书的流程打听清楚了。
大周建国初始,官学风气肃然,上自国子监,下到各县学,都是从严治学。
但到了如今,学风早就不似当初了,无论府学县学,都是松弛不堪,甚至听说那号称大周最高学府的国子监,如今也是一蟹不如一蟹。
卫辰在府学读书,无非就是再将自己当初在盛氏义学里的流程重走一遍,至于教谕和训导,都是三打鱼,两晒网,很少把学生放在心上。
如此风气,也难怪当初林延愤而辞官,宁愿去盛氏义学这么个小学堂当塾师了。
因此,卫辰并不打算在府学浪费时间。
平日里在家读书,偶尔出外交游,这才是卫辰成为秀才之后的打算。
卢教谕听到卫辰的要求,捏须沉吟片刻,缓缓道:“你的文章已是出类拔萃,再闭门造车确实是不可取,广学交游、触类旁通才是治学之道。
这样吧,每年提学道主持的岁试,你不可缺席,其余时间若要出游,则须与我事先告假,如何?”
卫辰也知道,这是卢教谕能做到的极限了,当下没有二话,俯称是。
之后,盛长柏也依葫芦画瓢提出了游学的要求,卢教谕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自然也是如答应卫辰一般答应了下来。
王尧臣三人能名列院试前五,自然不会是笨人,见卢教谕对卫辰和盛长柏如此宽容,立马就想到其中定有猫腻。
不过他们也没有傻到当面揭穿,而是准备等卢教谕走后,再虚心向卫辰和盛长柏请教。
接下来,五人随着卢教谕拜完孔子,又到明伦堂的石碑前跟着将生员条例念了一遍。
碑上记载的条条框框很多,但如今士风松散,也没人将这些规矩当回事。
后面几日,卫辰和盛长柏每日都到府学的明伦堂来点个卯,虽说两人都打定主意要长期旷课,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否则卢教谕的面上也不好看。
不过卫辰去了几日,却现明伦堂里的人稀稀松松,从来都没有到全过。
按照常制,府学廪膳生四十人,增广生四十人,附学生数目不定。
但卫辰数了数,每次来听课的顶多也就三四十人,人数还不到定额的一半。
而在上面讲课的卢教谕对此似乎是早就习以为常,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卢教谕每日只上半个时辰课,然后就是生员们自习的时间。
卫辰和盛长柏亲身感受了一下自习课的氛围,才知道什么是群魔乱舞。
没来的那些就不说了,来上课的这三四十名生员中,有唠闲磕打时间的,有围在一起打马吊的,有忙着接活替外头铺子看账本的,甚至还有人,堂而皇之捧着活色生香的春宫图品鉴欣赏……
盛长柏不由感叹:“学风败坏,一至于斯!”
至此,二人也算是对这府学彻底失望了,当日下课就去找卢教谕告了长假,回家读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