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算到了禺亦俊在旁边听着,明朔今天没犯浑,条理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捐助意愿,承诺先拨50的款项,然后再将仲明制造的机器人投入幼儿园进行使用,根据结果反馈,三个月后再补足剩下的50款项。
这个提议稳妥而谨慎,禺亦俊不假思索地点头,于映央顺势答应下来。
“那好,这周五我就带人上门调试机器人。到时候于老师可以过来和我们的技术人员交流一下,这样之后如果机器人有什么小毛病,您可以自己着手修整。”
禺亦俊那边点头如捣蒜,于映央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明朔再次确认,“那周五?”
“我去机场接您。”于映央咬紧牙关。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颇具悦色的“一言为定”,禺亦俊兴奋得手舞足蹈,无声蹦迪。
一切都顺理成章,近乎完美,却让oga提前感受到了压力。
怎么逃都逃脱不开的压力。
再怎么不情愿,周五还是按部就班地来临了。
于映央成了全幼儿园的希望,授命来到机场,站在到达大厅里等候。
明朔的飞机似乎有些晚点,已经过了预计到达时间,却还是不见他出来。
于映央抓着欢迎纸牌,百无聊赖地等。
不一会儿,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身前的手推车运载着七八个纸箱,却只将他的身体遮了一半。
那人身材高挑,相貌英俊,但就是……很违和。
头发抓成自然的造型,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戴深色金属框眼镜,衬得一双眼凛冽而深邃。
深蓝色针织衫,勾勒上半身精壮有型的线条,下面是黑色直筒牛仔裤,版型较正式,却又带着些随性。
“走吧!”那人推着车来到他身边,“我们得先去打车吧?”
于映央反应了两秒,“不是,技术人员呢?”
明朔推推眼镜,淡然道:“我就是仲明的技术核心。”
数次提议帮忙推车遭到拒绝后,于映央果断放弃,一个人走在前面。
安州的机场规模不大,一走出航站楼就能打车,明朔自觉放慢脚步,寻找打车队列的末尾,却见于映央仍径直向前,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们不打车吗?”明朔追上他,跟他并肩而行,“还是你租了车,搞这么大阵仗啊?”
于映央只轻轻“嗯”了一声,一路沉默地找到他租来的那辆七座商务车,首先打开后备箱。
两人小心地将所有箱子都安顿在车上,明朔殷勤地将推车推到一边,回来时竟然看到于映央已经在驾驶座坐稳。
“你来开车?”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却见座椅早就被于映央的背包占领,意图不言而喻。
明朔也不气馁,抓起背包说:“我帮你放在后座吧。”
“你去后面坐,后面有水和热咖啡。”于映央扶了扶方向盘,并没有看alpha。
“我可以坐在前面啊,”明朔自作主张地打开身后的车门,将于映央和自己的背包都放到后座,“我坐在前面,方便我们说话。”
深呼吸,于映央强调,“去后面坐吧,工作上的事去园里再说。”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oga竖起铜墙铁壁,明朔还是感觉心痛,扯了扯嘴角说:“那就什么都不用说,我尽量保持安静——”
忍无可忍,于映央终于爆发,“我都说了,你坐在后面,意思是我不想靠你太近,也不想看到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的心情,你才能尊重我的意愿?”
扶着车门的手一僵,明朔愣在原地。
“你知道每次看到你的时候,我都是怎样的心情吗?我好害怕,明朔,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又被你伤害,也不知道现在的生活被你插手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愿意帮幼儿园,我很开心,但这不是对你。任何人愿意帮助幼儿园,我都会用同样的态度去对待,因为这是我的工作,但不代表我就可以放下心里的恐惧和芥蒂,坦然地和你谈天说地。我已经很痛苦了,你可不可以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想一想?”
余光里,alpha扶着车门站着,似在凝望于映央,又似乎凝着别处犹豫。终于,漫长而沉默的对峙结束,明朔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车拐出停车场,平稳上路,明朔果然一言不发,从背包里掏出笔电,开始处理工作。
于映央的车技比明朔想象中要好许多,又平又稳,很少急刹,待他再抬起头来,才惊觉他们已经进了市区,附近出现熟悉的街景。
初夏的安州阳光明媚,于映央拉下遮光板,不经意间又对上了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
“……你有话要说吗?”
明朔惊了一瞬,才可怜巴巴地问:“我可以提问吗?”
“问吧。”于映央打了转向灯,丝滑拐进一条小巷。
这条巷子极为狭窄,他们的车开进去,左右不过10公分的间距。
“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明朔问。
于映央想了一阵,“三年了吧,不过之前缺少练习,最近才总开。”
三年。那就是说还在云港的时候。
“为什么要学驾驶……我能问吗?”明朔小心翼翼。
“嗯……”于映央拖长音调,斟酌道,“之前有次小芽生病,你在公司赶不回来,我抱着他在马路边上打了小半小时的车,最后还是你的司机过来接我们。我就想,等我拿到了驾照,就买一辆小车放在楼下车库,这样以后小芽有个什么突发状况,我可以不用那么走投无路。”
明朔的脸色明显阴了下去,“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