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晗当即就要鞠个躬下去,腰都弯了三十度了,顾钧卓没看见似的朝着门口走去:“走了,跟上。”
顾钧卓在磐云有股份,专属通道直通地下停车场,林叔在前面引路,顾钧卓和盛思晗下来时,宾利座驾已经等在出口处了。
顾钧卓先上了车,林叔打开另一边车门,盛思晗道了谢正要上去,她忽然敏感地察觉到车库尽头暗处的角落里有一道视线在注视她。
旧日的职业敏感让她立刻转过头去,角落里的垃圾桶哐啷一声倒在地上,里面连滚带爬地爬出一个人来,双手摆臂朝着另一边的入口发疯猛冲。
盛思晗呆愣了一秒,下意识地大叫一声,惊恐得浑身颤抖:“是那个谭记,他偷拍!”说完就要跑出去。
林叔拦住她:“盛小姐,不用急,顾生不让发,他发不出去。”
盛思晗看向车里不动如山的顾钧卓,稍微恢复了下理智,顾钧卓看了眼身旁的座椅,示意她上车。
直到车门关上,车子驶上主路,盛思晗都只是略微平静了一点,三年没有面对媒体的镜头,还是一样控制不住地害怕,甚至怕到了失去基本判断的地步。
“盛小姐,有没有好一点?”
顾钧卓示意将车内冷气开小了些,将盛思晗座椅的温控打开调高,林叔很有眼色,让司机把隔板升了起来,
“磐云的进出都有记录,你藏进去之前,监控也不会完全没有拍到你,找你的人很快就会盯上你。”
“让谭记拍到也好,他们知道你是我身边的人,就不敢动你。你的事好像没办完,正好多道护身符。”
盛思晗还没从三年前的恐惧中彻底抽离,眼前一片闪光灯造成的光影雪花。
顾钧卓的声音好像是从一个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整个人穿过一片光影向她伸出了手,将她一点点牵回现实。
盛思晗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发抖,生硬地开着玩笑:“刚刚在上面还想说谭记太不上进,挖到料都不知道问下去,还贪茶喝。”
“极品雀舌,你要是他,忍得住不贪茶香?”顾钧卓有意帮她放松,配合着她。
“要是我,根本不会喝。我出镜的,提前两三个钟就不喝了,怕意外,还防水肿,渴了就含喉糖润一润。”
盛思晗回想起当初,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那时候的她跟现在她很不一样。
从重遇她的第一眼,顾钧卓便知道这三年来她身上发生了许多故事,只是现在看来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从风光大盛的综艺主持到销声匿迹、偷偷摸摸地暗访,这中间横亘着的不只是事业上的低谷,一定还有更重大的事情发生。
伤痛浅,挖下去还能开解一下,伤痛深,一铲下去,血肉模糊,她撑不住……总之,还不到时候。
顾钧卓拿了薄毯出来,见她不自觉地缩成一团,亲手帮她盖在膝上,他欣长的手指划过她旗袍的衣料,不经意的碰触竟让他心里颤出了涟漪。
她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不是市面上的香水,这种气味拂动着他鼻息和感官,竟让他这样老神般淡定的人有些不淡定。
“顾先生?谢谢,你是一个很体贴的人。”盛思晗把他的举动理解为绅士风度,发自内心地感谢。
顾钧卓坐了回去,丝毫不见尴尬:“盛小姐用的香很独特,檀香中有橘香,不知道是哪个牌子的?刚刚我一进去就发现了你,就是因为香气。”
是香气,不是踢脚线反光?是她疏忽了。
盛思晗失笑,语气不自觉地轻松起来:“是自己做的檀香,和朋友一起没事的时候喜欢调香,调出来了就把方子给老师傅烧一炉出来,外面没的卖的。”
“是那种烧的香,平时会点来助眠,没想到沾到衣服上了。顾先生要是想送给女朋友,我可以带过来给你。”
“我单身,没有女朋友。”顾钧卓目光清明地看着她。
盛思晗愣了一下:“那访谈的时候你跟谭记说的重逢的故人和画像是……骗他的?”
“新人娱记,给他点料,让他好跟上司交差嘛。”
顾钧卓笑着摊手,“是故人重逢,又不是女朋友,她都不知道我见到她。不过这个香我妈咪会喜欢,你拿给我,就当作还今天的人情。”
可怜的谭记者,今天还得熬夜写顾钧卓和前女友的世纪重逢。
盛思晗终于笑了,她和顾钧卓聊着制香,聊着记者和访谈里的趣事,放松下来,她身上都暖了起来:“顾先生热吗?冷气可以开大一点了。”
顾钧卓笑了笑:“好多了?盛小姐好像很怕镜头,其实你可以利用它们帮你完成你要做的事。无论如何,遇到事情可以找我。”
“谢谢顾先生,啊,对了,让司机在前面放下我就行,我打车去酒店”
盛思晗再有分寸,也拒绝不了顾钧卓执意把她送到她预定好的那家红茶馆。
红茶馆酒店,十几平的房间还带着装着桑拿机的迷你浴室,转身都要小心些,却也能住。
盛思晗洗了个热水澡蒸着桑拿机喷出的一点点热气,想着她接下来的计划,唉,不花盛家的钱之后,真的好难。
顾钧卓留了号码给她,向他求助当然好,可那是顾钧卓,非亲非故,总是一语击中要害,她连他说的是真是假都分不清楚,她可不敢跟他牵扯太深。
不知道谭记偷拍的照片会不会发出来,港城的记者总有一种无所畏惧的进取精神,要是发出来了,等着她的又会是一场风暴。
这是她的妈妈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