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千辛万苦弄来的猎物,他匆匆往回赶,黑暗的从林中,前方一团温暖的金红火光。
那个人斜倚山石,躺在火光那边,闻声抬头,低声笑问:“阿弦,你回来了?”
厉弦一时楞在那里,眼底突地一湿,手中猎物掉了下来,他忙低头收拾,粗声念道:“弄了点吃的回来,算你听话,好生歇着,别动,我来收拾。”
扶伤
厉大公子两世为人,要么金尊玉贵,要么贱如污泥,什么时候也没自己动手做过饭食,在府里研究阿奴补汤之时,也不过是钻研方子,七八个厨子帮工围着他转,洗切烧火掌勺都有专人,根本不用他动半根手指头。
如今面对着那条刚苏醒出来溜弯,却不幸挨了厉公子电闪雷劈,死不瞑目的大肥蛇,厉弦也有点麻爪,捏了仲衡那把珍藏的断匕,比划来比划去,半天不知从何入手。
仲衡看着他家的公子爷抓耳挠腮,与那死蛇大眼瞪小眼,实在是忍俊不禁,坐起身来笑道:“给我罢,剥个蛇皮又不费力。你那医术如神,我如今一点也不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妥。”
厉弦回了他一个死鱼眼:“老实呆着吧你!”
狠下心一戳,把那冤死的肥蛇给开膛破肚了,瞧着那花花绿绿的一堆,厉弦小脸发青,呲着牙摒着气,半闭着眼往外掏,好容易剥皮、切成血肉糊拉的一段段,又寻了块石板放上搁在火边烤……
林间静谧的夜里,传来几声幽幽鸟鸣虫叫,篝火在夜幕中跳跃舞动,无声舔噬着肉块,偶尔木柴发出“哔啵”的声响。
厉弦掏出一把紫红的山果碾碎,抹在微微焦黄的蛇肉上,顿时激出一阵扑鼻的清香,和着浓浓的肉食香气,引人食指大动。
钟恪虽说是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是经他和自己妙手合作治的伤,吃东西完全没问题,但看自家夯货流了那么多血,脏腑都戳出个血窟窿,将将补好的,厉弦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又问:“他刚重伤初愈,这等烤蛇肉能不能克化?”
【跟你说八百遍了,能吃!都补好了。你不是还在蛇肉里加了生津入味、滋补又助消化的紫丹果么,实在担心,你嚼碎了喂他糊糊得了!忒婆妈。】
钟主播也懒得再废话,不就是脾脏戳了个洞么,都修补得和新的一样了,还如此怀疑主播的手段,哼!
厉弦思来想去,还是把那肉切得碎了又碎,弄得自己满头大汗,一手油腻和果酱,这才用一片钟大仙鉴定过无毒无公害的大叶子托了,送到仲衡嘴边。
“给,吃些肉,补补。可惜无锅,不能煲汤。”
仲衡望着阿弦往日光洁的脸庞,如今一脸的黑灰,还有些油腻擦在鼻头,额角更是被划出几道血丝,汗涔涔地托着一团紫里透着棕,棕里带点黑的诡异肉糊糊。
见他望去,厉弦恶狠狠道:“公子爷我手上弄出来的,都是好东西,你敢嫌它丑?”
“不敢。”仲衡望着他为自己一身狼狈,嘴角渐渐弯起,抬手轻轻抚过阿弦脸上的伤处,柔声问:“痛不痛?”
“不痛!你赶紧吃,有了力气明天才能去找车队,和郑青他们汇合。”厉弦呲着牙,瞪了这夯货一眼,把那一大坨肉末酱糊到了他废话多多的嘴里。
仲衡猝不及防,差点被噎死,梗着脖子吞下好大一口,这才来得及回味公子爷的手艺,柔嫩,鲜滑,香浓不腻,还带着点淡淡的酸甜清香,回味无穷,一如他尝起来的滋味。
吃在嘴里,吞下肚去,钟衡只觉肚腹渐暖,浑身暖洋洋的,心底似是被化作了一腔甜水,他也不知如何述说,直觉地,今日在这一番生死间的来回,他与阿弦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往日的感激、动心,形影不离、情欲吸引,即便袒衣而卧,和抱而眠,总也似隔着虚妄的藩篱,但在今日此刻,他清清楚楚地知道,阿弦的心中总是有了他的影子。
厉弦把肉糊给自家夯货塞下,用那只柴瘦的兔子勉强填了肚子,又砍了几支竹节装水回来,喂人喝了,这才疲累地在仲衡身旁和衣而睡。
春寒料峭,寒夜尤甚,一堆篝火也不过略暖了周围小小的一块地方。
厉弦瑟缩着,闭着眼努力将自己钻进那个温热的怀抱,又忽地警醒,伸手摸了摸仲衡的额角,眉头微皱——有点烫。
“阿恪,帮我看看,他这是发烧么?”
【呃,不是,这个是身体机能的自然反馈,到底重伤过,硬生生地促生愈合,总会有各种奇葩的微量副作用或是反应,人体还是有许多我们还需要探索的秘密啊!没事的,睡一晚就好。】
“那就好。”厉弦吁出口气,正想继续睡,却觉脖子上痒嗖嗖的,微热而潮湿的一点一点被轻轻印上。
“阿弦,阿弦——”仲衡不知何时醒了,乌黑的眼眸望向他,轻声而呼,他低下头,轻轻噙住了公子爷微红的嫩嫩耳垂,轻舔慢噬,温柔以待。
“……你,你别乱动!”厉弦浑身酥麻,一时不知魂飞何处,忽地想起今日要让钟恪帮着值夜,连直播都未曾关,忙道貌岸然地止住了在他颈间厮磨扯咬的发情野兽。
上人们可都瞪眼看着呢!也不知钟恪那混蛋这手术医疗之法里混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竟是让这夯货动情不已。
[呃,这个副作用略迷啊!恪主播,你老实说,是不是偷偷下什么药了?]
[哈哈哈哈,小厉子,你也有不拉灯的一天啊!好,赏,重赏!]
[加油干!莫负好春光。]
【咳咳,都说了,本个小世界无法传递实物,什么什么药,正直的主播从来都不懂啊!仲将军这完全是自然的生理副作用反应,不要随便给主播扣帽子啊!】